【她不在家】
【不可能,她隻是說了取消聚餐】
【她的照片何時發】
【馬上】
我渾身顫慄不斷。
穆星是我徒弟的男友。
我們曾經都是同事,他怎麼樣都能獲取我的工作照。
他遲遲不提供照片是怕暴露自己身份嗎?
很快。
隔壁審訊室又有新消息。
說警方一提到嫌疑人的孩子,嫌疑人就哭得痛心疾首,供出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
他說共犯是個男人,但是沒有留真實姓名,隻有一個網名“吾言十一”。
這又是誰?
兇手的共犯,除了穆星,還另有其人?
我身體傾斜,軟塌塌坐進椅子裡。
閨蜜與我十年的情分根本不容置疑。
徒弟向來不喜拍照。
她最初的工作,就是給S刑犯找遺照。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在手機上保留任何人像照片。
閨蜜的未婚夫也在我的網絡朋友圈裡,換言之他從我的朋友圈拿取照片很是方便。
最後是楊振柒。
我們認識於一年前。
也就是我退居二線,到家附近的單位上班之後,才遇見的他。
他當時為救流浪貓狗,被投毒人毆打,不僅如此,還吸入了輕度毒氣。
我們將他送上救護車時,他半醒不醒,暈暈乎乎問醫生,那些小流浪怎麼樣了。
但是我也清楚,人是復雜的。
可能他在乎動物的生S,但他不在乎人的。
我們之間的交際,是哪裡出了問題,讓他對我起了如此深切的S心?
警察讓我先回去,這次案件牽扯到很多事情,需要進一步調查。
有什麼需要我再回去補充的,他們會再聯系我。
我詢問電閘今晚能不能修好。
他們說修理師傅那邊傳來消息,已修好電閘。
裹緊羽絨服,我慢慢踱步到公交車站,打車回了家。
指紋解鎖成功。
一推門,幹淨整潔的房子,燈火通明。
頓時我感覺安全一些。
卻在關門時,餘光瞥見餐桌旁正坐著一個人。
叮。
叮。
他用茶匙輕輕敲打茶杯。
怎麼是龔均仁?
我關門的動作停滯,而龔均仁開口道:
“武祝叫我來接你。
“我們走吧,安姐。”
11
閨蜜換工作時,來我家裡住過半年作為找新房子的過度。
當時龔均仁請假幫她一趟趟搬家,就知道了我房子的密碼。
這也提醒了我,該改密碼了。
我們兩人到了地下車庫。
離龔均仁的車不出幾步,我看見副駕駛坐著玩手機的穆星。
他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向我們。
再看見他的臉,我又想起是他最後用刀片劃破我的喉嚨。
他對我們笑了笑:
“武祝說今晚換聚餐場子了,讓我們都去她家吃除夕飯。
“左苒離得近就先過去了,我倆順路來接你。”
等我反應過來時,龔均仁早就為我打開了車門:“上車吧,安姐。”
如果有機會,把話說開了也好。
如是所想,我坐上車。
車行駛向武祝家。
一路大雪紛飛,車前玻璃不停掃雪。
前方紅燈,車停,龔均仁給我拿了瓶溫飲:“車上幹燥,安姐你渴了就喝點水。”
我接過來,看見穆星也有這樣一瓶水,他都喝得見了底。
但我喜歡冷飲,就沒喝。
車行駛過十字路口,我想著該挑開話匣子了。
結果龔均仁先我一步開了口:
“安姐,武祝她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有一個妹妹?”
這倒真的沒和我說過。
我看向後視鏡,他也抬眼看向後視鏡裡的我。
“我父母因生意關系,離婚了。妹妹跟了母親。
“但是母親工作繁忙,妹妹一個人在家無聊,就經常來找我。
“去年我帶她參加中秋節活動,隻是一會沒跟在她身旁,她就,出事了。”
話音一落。
我和穆星一塊看向他。
穆星似是被口水嗆著,他無端咳嗽起來。
我大腦飛速運轉,想到犯人慕麒強奸案就是發生在中秋節。
闔家團圓的夜裡,犯人慕麒作案後將受害者送進醫院,然後自首伏案。
穆星咳嗽的頻率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
而車速也漸漸快起來。
甚至眼見著路過了武祝家小區,竟都沒有減速。
穆星嘔的一聲咳出痰來。
他抽紙一吐。
哪裡是痰,分明是一大攤的血。
他抬起頭,目眦盡裂看向龔均仁:“……你下毒了?”
龔均仁面無表情:“我知道慕麒是你放走的。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夠買你這條命麼?”
穆星怒吼一聲掐住了龔均仁的脖子:“叛徒!叛徒——”
龔均仁掙扎時,雙手離開方向盤。
地面輪胎開始打滑,車身左右劇烈晃動。
我的腦袋撞在玻璃上,撞得頭暈眼花。
噗。
下一瞬,穆星嘴裡噴出的血,染紅了龔均仁的臉和白色羽絨服。
他眼睛瞳孔失焦,似墨般散開。
身子一軟,倒在龔均仁身上。
龔均仁大口喘氣,搡開沒了氣息的穆星,穩住方向盤。
我緩過神來,這車胡亂開動,居然沒有其他車的鳴笛聲。
再看窗外。
車開下高速路,開始往郊區去。
我看向副駕駛的穆星,他睜著S人的眼睛,嘴邊的血滴滴答答滴下,衣領被血浸透。
他崎嶇的軀體,泥一般癱在座椅裡。
冷靜!
冷靜!
從一開始他來接我就是帶著目的的。
如果真的是武祝叫他來接我,武祝肯定會事先給我打電話。
剛剛穆星還幫著他圓謊,說明兩人早有勾結。
他借用水裡的毒,想S我。
卻也以此S了穆星。
他說是穆星拿了好處才放走的慕麒,這件事是真的嗎?
我拿出口袋裡藏著的小刀,抵在龔均仁的脖間。
“你現在停車去自首,什麼都好說。
“再往前開,就沒回頭路可走了。”
他一隻眼睛進了血,隻能難受地閉著,用另一隻眼睛惡狠狠看向後視鏡。
“安苓芳,你和穆星根本不配做人民警察!
“你明明知道穆星放走罪犯,卻選擇包庇他!
“我妹妹自那件事後患上抑鬱症,三天兩頭鬧自S,家裡的錢,全都用在她身上,身體倒是養好了,可是TMD有用嗎?
“陰影會跟著她一輩子!”
12
不。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罪犯慕麒逃獄是穆星幫助的。
我隻知道當時有同事跟我換班。
我當夜就值班巡邏。
發現逃跑的慕麒時,我二話不說就衝過去。
警報聲中,我們兩人扭打在一塊。
其他同事陸陸續續趕來。
印象很深,第一個跑來幫助我的人,是穆星。
我被救護車的擔架拉走時,犯人慕麒則被罩上頭罩拷走了。
記得他還撕心裂肺地喊著什麼。
他好像喊的是“穆星”。
車已經不知不覺開向某個廢棄湿地公園。
巨響的一聲咣當。
車撞開松松垮垮的鐵門,在湿地上急速前行,直直衝向湖中央。
落水的衝擊,使得龔均仁撞在方向盤上。
他暈過去了。
我用小刀的尾部,一下又一下,擊打玻璃。
裂口了,裂開了一個小口。
隨後在水壓下,水咕咚咕咚灌了進來。
我憋住氣使勁推開門。
加把勁!
再加把勁!
車門打開。
我從門縫中遊了出去。
好!
我逃出來了!
漆黑一片的湖中,我隻管著向上,不停遊動雙臂。
快啊!
快遊啊!
腳下忽地被一股力量拽住。
我以為是纏上水草,使勁擺動腿部,想以此掙脫。
結果我被一下下拽往更深處。
稍稍適應漆黑的眼睛,向腳底一看。
一張頭破血流的臉,猙獰地顯露在氣泡中。
龔均仁!
我呼吸已亂,肺部開始膨脹。
情急之下,我用小刀割向他的脖子。
他眼球凸出,手上SS抓著我。
而我感覺水已流進我的鼻腔。
什麼都晚了。
從我嘴中冒出無數顆氣泡,它們映射出我求生的模樣。
再睜開眼,我從懶人沙發中摔下。
跌落地毯。
這已經是我經歷第三次時間逆轉了。
一肚子的酸水,猛地吐了一地。
喘氣間,我拼命回憶所有的事。
13
受害者是龔均仁的妹妹,慕麒是穆星放走的。
龔均仁以為我助紂為虐沒有揭穿穆星,但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
感應燈亮起,忽閃似星。
我記錄下來但是沒有花時間解碼。
沒時間了,解碼出來大概還是原意。
我第一通電話報警。
第二通電話,打給了閨蜜。
對面一接起,我喊她名字:“武祝,幫幫我。”
沉默半晌,她道:“我在聽,我在聽。”
我隻說家裡進小偷了,大概一夜不得安穩。
她問:“要不要轉告其他人?”
我說:“不用,我自己打電話就好。”
她讓我解決好之後去她家裡住,我答應了。
我又打電話給左苒。
說她和穆星馬上都要升職,我給兩人準備了驚喜禮物。
讓她先來,別讓穆星知道。
左苒心思單純,說她馬上到。
我最後給楊振柒說幫我打包某個餐館的特有甜品。
那個餐館打包帶走要等很長很長時間。
我安裝備用的可視門鈴時,剛好左苒來了。
她害羞地向我擠眉弄眼:“老師,我禮物呢?”
我感覺很對不起她,但還是讓她先進屋。
在她吊兒郎當時,我情緒一轉急下,嚴肅叫出她的警號。
她大氣不敢喘,立正站直問我:“安姐,這……這是鴻門宴啊?”
我告訴她,已經有同僚向我揭發穆星的罪行。
去年犯人慕麒逃獄一事,是穆星所為。
她聽了後,難以置信看我,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看時間差不多,就遞給她一副镣銬。
“我們等會要對付的人,帶了一把斧頭,三把小刀。
“不控制住他,會有無辜之人遭受牽連。”
左苒捏緊镣銬,眼神堅定:“警徽在身一日,就一日為人民。”
我們兩人埋伏在電閘房旁的雜物間中。
一個挎著工具包的蒙面人走進我們的視線。
我先衝出,出其不意,蒙面人沒時間再拿出斧頭,隻是舉起工具包向我格擋。
再他反手亮出匕首時,左苒出現將他擒住。
镣銬一出,人被我們扣下。
與此同時,警察也到了。
這個被叫來的兇手,被警察帶上警車。
原本叫我們一同前去,我說這件事還沒完。
蒙面人,還有共犯。
14
和左苒回家之後,我發現楊振柒提著酒和甜品在門口徘徊。
我們三人進屋。
楊振柒不清楚發生什麼事,隻覺得氣氛嚴肅,於是他也沒有說話。
敲門聲起。
門鈴上顯示是穆星。
“安姐。”
穆星笑盈盈進了門。
跟前幾次不同,這次他手上拎著回禮。
“武祝說你給我們準備禮物了。
“我就想著空手來不好,給你帶了點東西。”
楊振柒幫忙關上了門。
左苒表面是上手幫忙拿東西,其實一招假動作便將穆星扣在餐桌上。
穆星勉強笑著:“不是,什麼禮物需要這樣興師問罪的?”
我用麻繩將他捆住:
“除夕夜的禮物,就是給你重新做人的機會。
“龔均仁已經什麼都給警方交代了。
“現在,就差你了。”
他一聽,額頭微微起汗,說話口吃、磕巴。
“安姐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監控畫面。
隨即打開房門,兩名警察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