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第二聲槍響了。
白晴扳動扳機的那一刻,槍口直指安南。
霍斯年顧不得那麼多,縱身一躍擋在安南面前。
子彈帶著破空聲,沒入了他的肩膀,劇烈的疼痛,幾乎快要讓他暈了過去。
“啊!”
霍斯年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鮮血立刻從傷口湧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分明已經沒有餘力起身,但他卻仍試圖用身體護住安南。
白晴看到霍斯年中彈,臉上笑容更加扭曲,又拿起槍管對準安南。
“哈哈,去S吧,安南!”
“不準動!”
木圖青一個箭步上前,就扭住了白晴的手腕。
白晴尖叫著掙扎,槍管在兩人搏鬥中偏轉。
“砰!”,第三聲槍響,子彈徑直擊中木圖青胸口。
他身體猛然後仰,卻仍SS抓住白晴的手腕不放,大片暗紅在他胸前迅速擴散。
“木圖青!”
安南撕心裂肺地喊著,什麼都顧不得了,衝上前就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丈夫。
就在這時,急促的警笛聲從醫院外傳來,數名警察迅速衝進病房。
“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領頭警官舉槍喝道。
白晴轉頭看向闖入的警察,眼底突現了幾絲瘋狂。
她SS攥住獵槍,又將槍口對準安南腹部。
“不要衝動。”警官放緩語氣,“放下武器,我們可以談談。”
白晴癲狂的笑著,眼淚沿臉頰滾落,“談談?我什麼都沒了!還談什麼?”
“最後警告,立即放下武器!”
白晴置若罔聞,手指再次扣向扳機。
“砰!”,再一聲槍響,這次是警方開火。
白晴胸前炸開一片血花,她愣了幾秒,槍從手中滑落,整個人跪倒在地,隨即重重倒下,再無聲息。
安南則跪在木圖青身旁,雙手SS按住他胸前傷口,急的手都顫抖不止。
“堅持住,醫生,快叫醫生來!”
她聲音哽咽的大喊,手掌下流出的溫熱讓她心如刀割。
木圖青面色灰白,氣息微弱,他試圖抬手觸碰安南,卻無力落下。
“你沒事吧……孩子也沒事吧……”他聲音斷斷續續的問著。
安南泣不成聲,抓住他的手貼向自己腹部,“我們都好,我們都好,你也不許有事!”
這時,醫護人員推著兩副擔架衝進房間。
白晴被確認當場S亡,木圖青和霍斯年則被緊急送往手術室。
霍斯年躺在擔架上,眼角餘光捕捉到安南握著木圖青的手不願松開的樣子。
他伸手想觸碰安南,想安慰她不要擔心,卻因失血過多,視線模糊,終於陷入黑暗。
醫院走廊燈光刺眼,安南獨自在手術室外等待,雙手沾滿的血跡已經變得幹涸,她甚至都沒力氣去洗。
兩間手術室同時進行手術,她看著那兩盞亮起的燈牌,內心的無助幾乎把她壓垮。
安思雅匆匆趕來,摟住顫抖的妹妹詢問:“醫生說了什麼?”
安南聲音哽咽,靠在姐姐懷裡,聲音悶悶的,“子彈距離木圖青心髒隻有三釐米……”
“霍斯年傷在肩膀,傷口很深但沒傷及主動脈。”
安思雅輕拍她的背,松了口氣安慰,“還好都是福大命大的人,他們倆都不會有事的。”
幾小時後,木圖青被推出手術室,醫生宣布手術成功,子彈已取出。
隨後霍斯年也被推了出來,同樣脫離危險。
兩人被安排在不同病房。
安南先去了木圖青的病房,看著他面無血色的臉,她握住他的手,心疼不已。
“這次真的太危險了,你嚇S我了。”
木圖青虛弱的一笑,“反正你沒事就好。”
安南張口又是哽咽,她深吸氣,拭去淚水,才嗔笑道:“孩子也沒事。”
木圖青眉眼彎彎,牽起她的手,貼向自己臉頰,“我愛你,安南。”
安南吻了吻他的額頭,“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霍斯年。”
霍斯年醒來時,病房空無一人。
他原以為安南會陪他在身邊,照顧他,畢竟之前的五年一直如此。
可沒想到,如今她卻不在身邊。
護士告訴他,安南一直在另一間病房照顧木圖青。
一瞬,失望如潮水淹沒了霍斯年。
他再也躺不住,艱難的起身,拔掉輸液管,跌跌撞撞的就向向木圖青病房走去。
推開門縫,他看到安南正溫柔地擦拭木圖青的臉,兩人有說有笑。
木圖青突然抓住安南的手,拉她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
安南並未拒絕,反而回應了那個吻。
霍斯年好像聽到了心髒被硬生生撕裂的聲音,他默默轉身,往自己的病房走。
沒走出幾步,走廊盡頭傳來安南的聲音。
“霍斯年?你怎麼起來了?”
他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啊,我醒了,沒看到人,以為你出事了,就來看看。”
安南走到他身邊,遞上一杯水,“今天,謝謝你救了我和孩子。”
霍斯年接過水杯,手微微發抖,“木圖青……他還好嗎?”
“手術很成功,最幸運的是,子彈沒傷到心髒。”
霍斯年松了口氣,低聲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半晌,相顧無言。
霍斯年頓了頓,看著安南說道:“南南,我真的很抱歉……為所有的事。”
“過去的都過去了。”安南平靜的說,“我現在有了新的生活,我和木圖青很幸福。”
霍斯年低下頭,眼中痛苦無法掩飾:“我會離開這裡,不再打擾你們,隻希望……你真的幸福。”
安南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南南,”霍斯年突然開口,“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沒能把你放在第一位。”
安南回望他最後一眼,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霍斯年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靠在牆上,痛苦的閉上了眼。
他知道,有些人錯過了,就是永遠。
——
十月懷胎,安南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木圖青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緊張,恨不得把安南捧在手心裡養著。
安南則比從前平靜許多,生活在尼寨村,四季輪轉,日子雖然慢節奏,但過得特別踏實。
她偶爾會想起霍斯年,想起那段濃烈的愛恨,但更多時候,她隻感到一種淡淡的悵然若失。
安南靠在木圖青懷裡,輕撫肚子,“阿咪說這次會是男孩。”
木圖青將手覆在她手上,笑著搖頭,“姐姐們都說是女孩。”
“真希望快點見到他……”
安南話未說完,腹部突然一陣劇痛,她悶哼一聲。
“怎麼了?”木圖青察覺不對,立刻抱起安南朝屋外跑去。
安南額頭滲出冷汗,緊皺著眉,感覺到腿間似乎流出了什麼,她喘息道:“羊……羊水破了。”
木圖青立刻喊來阿咪,眾人幫忙把安南送往縣醫院。
醫院產房門外,木圖青焦急地來回踱步。
安思雅等姐妹也一起趕來,大家都緊張地等待著。
產房內,安南躺在產床上,疼痛一波接一波襲來,她咬著牙,努力用正確的呼吸用力。
“再用力一點,我看到頭了!”醫生鼓勵道。
安南用盡全力,終於,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傳來。
“是個男孩!”醫生高興地宣布。
安南虛弱的笑了,可腹部的疼痛並未消退。
“還有一個!”醫生驚呼,“是雙胞胎!”
安南再次努力,第二個孩子也順利出生了。
是個女孩。
“龍鳳胎,恭喜你!”助產士笑著說。
然而就在這時,安南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病人大出血!快準備輸血!”
產房外,木圖青正等著好消息,護士卻匆匆跑出來。
“病人大出血,需要緊急輸血!她是RH陰性血,血庫儲備不足!”
“RH陰性?”木圖青慌了,“那該怎麼辦?”
護士焦急的說:“需要同型血!醫院正在聯系周邊醫院,但時間可能來不及。”
木圖青立刻挽起袖子,“測我的血型!”
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不匹配。
安思雅等人也紛紛測試,都不是RH陰性。
情況危急,大家卻都束手無策。
這時,一道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我是RH陰性。”
眾人回頭,竟是霍斯年。
他快步走到護士面前,急忙說道:“帶我去抽血。”
木圖青愣住了,他沒想到霍斯年會在這時出現。
“快點,她撐不了多久。”霍斯年催促道。
護士立刻帶他去檢測血型,確認後就開始抽血。
霍斯年撸起袖子,看著暗紅的血液流入血袋,眼裡滿是焦急。
“這些夠嗎?”霍斯年問。
護士猶豫道:“病人失血量大,可能還需要更多。”
霍斯年堅決的說,“抽吧,全部抽出來。”
護士有點擔憂,“您的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了。”
霍斯年搖頭,“沒關系,隻要她能活下來。”
最終,霍斯年捐獻了大量血液,臉色慘白地被扶到休息區,看著血袋被快速送進產房,他靠在椅子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木圖青走到霍斯年身邊,遞給他一杯熱水,“謝謝你。”
霍斯年搖搖頭,“不必謝我,這是我欠她的。”
兩人沉默相對。
數小時後,醫生終於走出產房,帶來了好消息。
“母子平安,病人已脫離危險。”
木圖青激動地向裡衝去,阿咪和姐妹們也跟著進去看望安南和新生兒。
霍斯年虛弱的站起身,默默望向產房方向,他沒有進去,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醫院。
霍斯年攔下一輛出租車,準備回住處。
車行至山路轉彎處,對面突然衝出一輛大貨車。
“小心!”霍斯年大喊,司機猛打方向盤。
尖銳的剎車聲後就是天旋地轉,車子翻下山坡,滾了幾圈才停下。
霍斯年被甩出車外,重重摔在地上。
失去意識前,他想起安南抱著孩子的樣子。
原來,這就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
——
當安南醒來,聽說了霍斯年為她獻血後又遭遇車禍的消息。
她沉默良久後,輕聲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木圖青握住她的手,低聲嘆息,“傷勢很重,醫生說……可能下半身癱瘓了。”
安南閉上眼睛,眼淚無聲滑落。
她想起五年前,霍斯年也曾因癱瘓而絕望,是她陪他一點點重新站起來。
而如今,循環往復,命運始終格外殘酷。
木圖青擔憂的看著她,“要不,我們去看看他吧。”
安南搖搖頭,“不了,我們各自有了不同生活。”
她低頭看著懷中的龍鳳胎,喃喃道:“我欠他一條命,但我這一生,已經還不了他了。”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襁褓中的嬰兒臉上。
安南吻了吻孩子的額頭,心中百感交集。
愛過的人,終會放進全心。
恨過的人,終會舍身相助。
痛過的情,終會化作平淡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