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騙我，再去修煉幾年吧！」

 

雲歸這時候應該在睡大覺才對。

 

大半夜的，跟著我作甚。

 

綜上所述。

 

是鬼。

 

雲歸一邊躲，一邊解釋。

 

聲音愈發無奈。

 

見我一臉堅定絲毫不手軟的樣子。

 

他咬牙。

 

猛地迎了上來。

 

我眉毛一挑。

 

呦呵。

 

「好呀，吃我一劍！」

 

眼前銀光閃過，手臂一麻，劍在我錯愕的眼神中掉在了地上。

 

身體傳來溫暖的觸感。

 

雲歸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他含著笑意的聲音自我頭頂傳來。

 

「師姐，鬼可沒有我這般溫暖。」

 

我呆愣了幾秒。

 

腦中熱氣翻滾。

 

一股紅意迅速鋪滿臉頰。

 

糗大了。

 

那一瞬間，手比腦子更快動作。

 

雲歸一下子被我使出全力推開，後退了好幾步。

 

我惡人先告狀。

 

「我瞧是誰呢，師弟不是鬼卻比鬼還要真三分，著實把我唬住了。」

 

「當然，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隻是想陪師弟玩一玩，才沒有戳穿……」

 

「你懂吧。」

 

我強行挽尊。

 

忐忑地盯著師弟。

 

隻見他撲哧一笑。

 

「師姐這麼做肯定有你的用意。」

 

「那當然，對了，大半夜的，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接不上他的話，隻得趕緊生硬地轉移話題。

 

雲歸抬頭望天。

 

假裝思考了好一會。

 

「其實……」

 

我認真地看著他。

 

「師姐是否還記得，雖然我為師弟，但我已經成年了有一段時間了，按理說該下山歷練，但是師父一直沒提這事。」

 

「我瞧見師姐的信，想著跟師姐一起下山……」

 

我剛想說我已經打退堂鼓，準備回去了。

 

「有師姐在，我也能安心不少。」

 

雲歸信任地注視著我。

 

我隻得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師弟剛剛這是……

 

在跟我示弱？

 

這待遇我可從來沒有過。

 

一瞬間有些飄了，嘴巴開始不受控制地放出承諾。

 

「師弟能有這個覺悟我非常高興，作為師姐，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

 

「走，師弟，今夜就讓我們遠航！」

 

「他日必定功成歸來！」

 

月光記錄了我吹下的牛。

 

3

 

我帶著師弟去人間遊蕩了兩年。

 

期間我一直想方設法地溜回去。

 

但每次都會被師弟抓到。

 

「師姐，我們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師父不是說得滿三年才能回去嗎？」

 

雲歸捏住我命運的後脖頸。

 

我感覺到一陣涼意。

 

瑟縮了一下。

 

有趣的是。

 

師父中途給我寄了很多書信。

 

大意是我這個逆徒不歷練滿三年休想回宗。

 

我本來下山的心就不堅定。

 

聽及此立馬就想回宗請罪。

 

奈何師弟拼了命地阻止我回去。

 

「師弟，你老實跟我說，到底為啥不讓我回宗？」

 

雲歸狀若思考狀。

 

然後認真地對我說：「師姐，和我在一起玩得不開心嗎？」

 

我沉默了。

 

開心是挺開心的。

 

就是太開心了，有點玩物喪志了，都快忘了我的振興宗門大計了。

 

吃飯有人付錢，住宿有人付錢，買買買也有人付錢。

 

當初跟著師父啃饅頭的那都是什麼苦日子啊。

 

「師弟，明明我們都是一個宗門的，為什麼你這麼有錢？」

 

「我還以為大家都吃素呢！」

 

想我在宗門十幾年，嘴裡都快淡出味了。

 

雲歸敲了一下他手中的古鏡，這是他剛在珍寶閣買的。

 

古鏡發出清脆的聲音。

 

「因為……」

 

他拉長聲音。

 

看著我期待的眼神。

 

話鋒一轉。

 

「我師父有錢。」

 

「好好好……」我妒忌地給了他一拳。

 

「糖葫蘆咯，賣糖葫蘆咯……」街頭小販叫賣著。

 

我眼珠一轉。

 

指著糖葫蘆看向師弟。

 

「我要吃那個，給我買。」

 

雲歸微笑：「當然可以，師姐同我一起去買如何。」

 

看似疑問句，其實肯定句。

 

這家伙看太嚴了。

 

我假裝不耐煩。

 

「不去，我累了，你給我買。」

 

「再說我身上有你的定位符，我能跑哪兒去……」

 

雲歸低下頭沉思片刻，然後轉身朝糖葫蘆小販走去。

 

「那師姐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瞧見他走遠了。

 

但我也沒敢輕舉妄動。

 

隻是閉上雙眼。

 

側耳傾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音。

 

我沒告訴師弟，離開宗門後，我們S了不少潛入人間的妖魔，在劍與血的碰撞中，我的五感變得愈發靈敏。

 

尤其是視力和聽力。

 

可謂是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

 

可稱為千裡眼和順風耳。

 

劍術也一日比一日精進。

 

我內心有一個聲音響起。

 

難道師父說得是真的？

 

我真是個天才？

 

「師兄，這麼多年了，你的劍術真是一點都不見精進啊，也難怪當初保護不了師尊……」

 

一個難聽囂張的聲音。

 

我皺眉，靜下心聆聽。

 

師父憤怒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楊配，你修煉邪法，謀S師尊，殘害同門，你怎可稱仙人！」

 

「今天，就是你的S期！」

 

楊佩哈哈大笑。

 

「師兄啊師兄，你可知師尊當年是怎麼S的嗎，你還以為是師尊把你逐出宗門，可惜，他到S都在念著你的名字……」

 

「蠢了十幾年的人怎麼一下子就知道真相了，這可真是太好笑了！」

 

我瞪大眼睛。

 

等等。

 

信息量太大了。

 

師父的師傅，也就是寒劍宗上任宗主，是被現任宗主害S的？

 

而且。

 

這楊配，修煉了邪法，師父貌似打不過他。

 

我得趕緊去幫他。

 

「師姐，想跑哪兒去呀？」

 

我剛有動作，師弟舉著糖葫蘆，一臉無辜地攔住我。

 

「給。」

 

我接過，氣憤地咬了一口。

 

「師弟，你知道寒劍宗宗主楊配嗎？」

 

師弟當即臉色一變，面無表情道：「你從哪聽說的？」

 

他一臉狐疑之色。

 

我龇牙咧嘴。

 

「這山楂有點酸。」

 

「所以你是知道咯。」

 

雲歸忙掏出一顆糖，剝開遞給我，嘴裡不否定也不肯定。

 

「誰不知道他啊。」

 

我也不急，配合他道：「是啊，誰不知道他啊，我現在就想去寒劍宗看看。」

 

「看什麼？」雲歸傻眼了。

 

沒料到我會來這一出。

 

「看看傳說中大名鼎鼎的楊宗主咯。」

 

「而且，正好師父不也在那嘛。」

 

雲歸再次傻眼。

 

他扶額。

 

嘆氣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劍心……」

 

「什麼劍心，這不是都傳遍了嗎？」我調侃道。

 

「楊宗主誠邀各大小宗前去商議合作抗妖之發。」

 

「師弟莫不是昏頭了？」

 

「我呸。」師弟忍不住怒罵。

 

「真是宗名和宗主一個劍法。」

 

「大寒劍！」

 

「我定是近日焦急了些，居然忘記這件事了……」

 

我湊到他面前。

 

將他慌亂的眼神收入眼底。

 

「那正巧，我們也去瞧瞧？」

 

師弟撇嘴。

 

「算了，沒什麼好看的，天色不早了，我們快回客棧吧。」

 

雲歸一路上搪塞著我。

 

回到客棧直接讓我回屋休息，我看著大白的天色沉思了片刻。

 

也沒有為難師弟，默默關上門。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

 

我確定以及肯定。

 

師弟背著我去找師父他們了。

 

他們好像瞞了我很多事情。

 

我感到有些失落。

 

明明我也是宗門的一份子，但是卻總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我又想起了小時候做的那個夢。

 

大部分都對上了。

 

似乎連沒出現在結局中的我也有了解釋。

 

因為我根本沒去現場，被師弟關在了客棧。

 

我站起身。

 

試圖打開門。

 

果不其然地觸碰了陣法。

 

「師弟啊師弟，一招可不能多用啊。」

 

我智慧一笑，掏出一個破舊的冊子。

 

這是師弟隨身攜帶的陣法大全。

 

「找到了！」

 

我翻開冊子，鎖定了某一頁。

 

正準備按法子解開陣法，卻發現有一頁被撕下來的痕跡。

 

看著上面的「禁法」二字。

 

我快速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S貓。

 

還真別說，師弟這陣法，展現出了不屬於他的實力，很明顯下了真功夫。

 

看來是真不想我走出客棧。

 

可惜他沒料到冊子被我拿到手了。

 

出了客棧。

 

我御劍而行，一路上聽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每一個都讓我震掉下巴的程度。

 

「仙魔交界處結界破了！」

 

「寒假宗宗主是魔族內奸！」

 

「無敵宗隻有五個人！」

 

瞎說。

 

有六個人！

 

有一個還在路上。

 

等我趕到現場時，事情已經進行到收尾階段了。

 

現場沒看見宗門其他人。

 

隻看見師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師叔執劍擋在師父面前。

 

楊配猖狂地在旁邊狂笑，邊笑邊咳血。

 

「這一次，還是我贏啊，師兄。」

 

「小賊，別太囂張！」

 

我閃亮登場。

 

不顧師叔震驚的眼神，直接展示了一通我歷練兩年來的收獲。

 

打得楊配捂住腰子直後退。

 

「是你，你居然還沒S？」

 

楊配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高傲地揚起頭。

 

「你誰啊你，別攀親戚，咱倆不熟。」

 

哪知他壓根不屑理我，直接轉頭看向師叔，邪笑著。

 

「我還以為你們多高潔呢，沒想到啊，還留著這個小變態呢，你們自詡對天下好，可知這會為天下招來多大的禍患。」

 

榮獲「小變態」稱號的歪頭道。

 

「老頭，說誰變態呢，你才是變態，你全家都是變態！」

 

師叔警惕地看著楊配。

 

「不用你管！」

 

楊配冷笑。

 

「不用我管？你們留著劍心，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我不用腦子都能想到！」

 

怎麼感覺現場的情況一下子就變了。

 

這楊佩咋整出一副他才是正道的感覺呢？

 

我冒昧開口道：「等等，你們口中的劍心，莫不是我？」

 

不是我自戀哈。

 

這詞我好像從不少人口中聽到過。

 

傳聞。

 

劍心者。

 

擁有毀天滅地之能，得上天恩賜，天賦異稟，五感通天。

 

向善，則天下生。

 

向惡，則天下亂。

 

劍心開，必震動四海八荒。

 

楊配盡心盡力地開啟嘲諷技能：「小屁孩一個，連劍心都未覺醒，S一邊去。」

 

「嘴挺毒啊老頭。」

 

躺在地上的師父裝不下去了，避免楊配再瞎說，迅速跳起來。

 

背後偷襲了一手。

 

捅在了楊配受傷的腰子上。

 

捅得他直叫喚著倒地，不可置信怒罵：「戲精啊你，我就說明明沒怎麼你，你就倒地開始演, 我怎麼你了要這麼演我？」

 

師父客氣道：「嗨，這不是先禮後兵嘛, 我不演一演你怎麼會告訴我師尊的S因呢？」

 

楊配還想在掙扎幾句。

 

師父眼睛都不眨一下。

 

雙手握劍捅了下去, 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師叔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幕。

 

我大腦宕機了。

 

啊？

 

也許是我木木的表情逗笑了師父。

 

他慢條斯理地用楊配的衣服擦著劍，然後又嫌棄地一腳踢開他的屍體。

 

「聽竹, 現在我們無敵宗是天下第一宗了。」

 

師父說得很平淡。

 

好像在跟我聊今天吃什麼一樣稀疏平常。

 

「可，可, 我們宗隻有六個人……」

 

半響。

 

我憋出這麼一句話。

 

師叔利落地收拾著現場。

 

聽見這話，抬頭笑著說：「以後寒劍宗就歸我們管, 直接合並到無敵宗裡……」

 

這……

 

這麼草率的嗎？

 

我也不敢問啊。

 

總感覺眼前的師父和師叔都因為太過冷靜而顯得太不正常。

 

「我真是受夠你了, 真不知道你怎麼練劍的, 小菜雞一樣……」

 

「我隻是丹藥師啊！」

 

遠處傳來師兄師姐的拌嘴聲。

 

我猶如看見了救星。

 

趕緊迎了上去。

 

然後又發現了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雲歸。

 

他的俊臉略顯疲態, 身上沾著一些不明顯的血跡, 頭發凌亂。

 

瞧見我。

 

雲歸一愣。

 

接著無奈嘆氣。

 

「看吧，我就說攔不住她。」

 

「胡說, 明明是你亂丟冊子！」師姐轉頭怒視他。

 

至此。

 

無敵宗全員到齊。

 

我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下。

 

攤手道：「解釋吧各位。」

 

幾人互相抬頭看了看對方，最終將視線聚集在師弟身上。

 

雲歸站出來, 笨拙地轉移話題：「師姐，我們剛剛將仙魔結界修補好了……」

 

在我含著笑意的眼神中。

 

他講不下去了。

 

聲音越來越小。

 

最終還是師父看不下去站出來主持大局。

 

「咳咳, 聽竹啊，你這讓雲歸的臉往哪擱啊……」

 

我耐心聽完師父的狡辯。

 

微笑道：「如果你們還把我當一個宗門的，就不要瞞著我。」

 

言外之意就是我真的生氣了。

 

師父泄氣。

 

緊接著所有的真相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原來所謂的預知夢其實是我上一世殘存的記憶。

 

記憶中沒有我。

 

是因為我被困住了, 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看著他們一個個S去。

 

楊配抓住了我，打算剖了我的劍心。

 

師父他們前來阻止, 卻被拖住了腳步。

 

我隻能被綁著。

 

懺悔自己為什麼空有劍心卻無法保護親近之人。

 

S去的那一刻。

 

我覺醒了劍心，使用了禁術。

 

聽見了上天問我有何願望。

 

我說：「讓極惡之人永墮地獄，存善之人重回人間。」

 

祂道：「世間萬物皆遵循輪回。」

 

「凡人的時間不可逆轉, 這一世結局既定。」

 

「我可以給他們額外一世。」

 

所以師父他們在某一刻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那是上天贈予他們的禮物。

 

由他們親自改變結局。

 

想起了全部事情。

 

我怒從心中來。

 

「楊配呢？抬上來，我再多捅幾劍, S了真是便宜他了！」

 

雖然第二世結局是好的，但是第一世還是讓他風光了。

 

眾人哈哈大笑。

 

事後。

 

我問師父。

 

明明上一世我用劍心交換了重來一世的機會, 為何這一世我還是覺醒了五感。

 

師父解釋道：「劍心離體, 並不會讓你S去, 你仍舊活著, 隻是回到了過去。」

 

我有些懵懵懂懂。

 

「所以說這是我的第一世, 但卻是你們的第二世？」

 

「沒錯，我們改變了過去。」

 

我有些疑惑。

 

「那我夢見的結局？」

 

「那是你沒有使用禁術的結局。」

 

雲歸在旁邊補充道，他給我看了扯掉的那一頁的陣法。

 

赫然是講述用不屬於人間的的足夠打動上天的珍寶與上天做交易。

 

獲得一個願望。

 

代價是失去珍寶。

 

我豁達一笑：「挺值的, 一個劍心換來了無敵宗的崛起，我打小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

 

另一句話我埋在了心底。

 

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 心裡泛起陣陣暖意。

 

也換來了我最珍視之人的完美結局。

 

一點也不虧。

 

師父也笑著看我, 萬般話語隻說出了一句話：「幸好，這一世我們也算是保護好你了。」

 

他眼中似有淚閃爍。

 

「小師妹，快過來，回宗搬家！」師兄師姐遠遠招呼我。

 

身體感受到拉力。

 

手上一涼。

 

我低頭一看。

 

師弟拉住我的手向前跑著。

 

看著他完美的側臉。

 

我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師弟你S妖魔後洗手了嗎？」

 

風聲呼嘯, 少年郎的聲音朝氣蓬勃。

 

「師姐，這個時候就別想這煞風景的事了。」

 

我輕笑。

 

笑聲吹散在風裡，讓旁人紅了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