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善蠱。
取百蟲入瓮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
而若百蟲廝S未得一蠱,餘蟲皆可為蠱。
緊閉的窗簾,即使白天室內依舊昏暗。
無數條紅線毫無章法地穿過整個房間,我被紅線束身捆綁在房間中央騰空。
即使我面朝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我也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我。
「求……求你們……」
放過我。
1.
人生有三大喜事。
升官發財S老公。
我,蔡雅雅,在結婚後一個禮拜升官發財S老公了。
晉升總監,升職加薪。老公和小三車禍意外身亡。可謂三喜臨門。
老公的B險指定受益人是我,小三的財產名字全是我老公,我又是我老公的第一繼承人。
我,蔡雅雅,現在天降橫財,是個小富婆。單身的那種。
感謝這場車禍,讓我擺脫欺騙我三年的渣男。感謝我老公最後那點小算計,財產全在他名下,哄得小三團團轉。
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前夫。
2.
我現在最大的愛好,是闲暇時間窩在家裡的沙發上,數賬戶的零。
但我終究是個有良心的人,天降橫財確實讓人寢食難安。
準備好父母和前公公婆婆的赡養費後,我移出一部分拿來捐助貧困山區的孩子。
有一個地方很奇怪,好像是來自大山的少數民族。
慈善機構的負責人介紹,那裡的秘術傳女不傳男,導致女生都有了不錯的去處,剩下一堆優秀的男孩子。
我不大在意這些,都是順手扔錢的事兒。
我不求回報,為的是不讓自己良心難安。
3.
第一次見到那幾個山裡的男孩子是在我家。
負責人帶著他們登門拜訪,大山的風水養人,個個皮膚白皙,唇紅齒白。
「蔡小姐,他們是向北、向東、向南、向西。」
我看向四個男孩,向南和向北長得很像。
不過向南的小痣在眼尾,向北的小痣在左側鼻梁。
向東和向西長得可以說是如出一轍,但兩個孩子分別有顆痣在左右手腕。
一番事項介紹後,我跟負責人進行合同籤署。
「我們這邊流程就走完了,四個男孩子這段時間就跟著蔡小姐這邊了。」
「哦,好的。」
我給他們提供的住宿很近,我直接買下了對家,現在這一層樓都是我的房子。
安頓好後,我帶著他們去超市買生活必需品。
帶著四個帥哥逛超市,確實很好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我突然覺得瑪麗蘇文也不過如此了。
向北推著購物車走在我身邊,和向東商量著缺少的物品,偶爾轉過頭問問我的意見。
向南向西一路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地走在前邊。
我突然覺得這樣挺好,要是我有孩子了應該也是這樣吧。
走出超市後,陽光直射,我頭腦眩暈,恍惚間我看到向北對我微笑,腦海裡又突然盤旋出前兩周的佔卜。
「你這一生,會有很多的劫」。
那位大師雲裡霧裡給我丟下一句話,就把我趕了出去,眼神怪異。
我想我最近是太累了。
4.
他們四個上的是寄宿學校,也就周末回來住。
認識四個小男生後,我的日子熱鬧起來,周五回家晚了,還能看見熱氣騰騰的飯菜。幾個小孩兒不僅生活上很自律,還能幫我解決不少麻煩,比如——對我窮追不舍的惹人厭的相親對象。
「沒事的姐姐,他很快就不會煩你了。」
飯桌上,向西對我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姐姐你如果有困難要和我們說哦。」
向南突然抬頭。
向東也跟著嗯了一聲。
這群小孩子能做什麼呀,我心裡暗笑。
意外的是一向穩重的向北也開口。
「姐姐,我們可以幫你的。」
「對,我們可厲害了。」
向西好似還想說什麼,但被向東捂住了嘴。
我看著他們倆個怪異的動作,不覺笑出了聲。
可能這就是青春期男孩的逞強吧,反正本質是哄我開心,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奇怪的是,那男的之後真的就沒來過了,連騷擾短信都不發。
他們不會去把對方打了一頓吧?我打算悄悄詢問向北。
彼時少年剛剛結束沐浴,拿著條毛巾邊擦頭發邊走出來。
腹肌真好看。
我故作鎮定,「去把衣服穿上,別感冒了。」
向北速速回房間套件短袖出來。
「姐姐有什麼事嗎?」
「我問你啊。」我抬眼望望裡面幾個房間都沒人出來。
「你們不會真把上次那男的打了一頓吧。」
向北沒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笑了。
「沒有,怎麼可能呢。」
「那向西怎麼說他不來就真不來了?」
「嗯……可能看到家裡有我們四個,知難而退了?」
倒也是個理由。
看樣子向北也不清楚,應當是那男的有自知之明吧。
「那沒事了。快去睡覺吧,頭發吹幹再睡,別感冒了。」
「姐姐晚安。」
向北最後湊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5.
「姐姐,向西發燒了,你能來接他一下嗎?」電話那頭的向北語調著急。
我聽到內容瞬間清醒,「我馬上來。」
接到向西後我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少年迷迷糊糊地睡在副駕駛上,睡得也不安穩,
臉頰緋紅,嘴裡還念念有詞。
掛了半瓶點滴之後,向西才逐漸醒過來。
看見我在旁邊「哇」一聲就哭出來了。
這可給我整不會了。
向西抱著我的腰悶聲大哭,還好半夜輸液室人不多,我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過了一會兒終於停下來了,向西抱著我不撒手。
「姐姐。」
「嗯?」
「我和向東是雙胞胎。」
「嗯。」
「但是媽媽不喜歡我們,小時候有一次我發燒了,媽媽把我扔在醫院再也沒回來。」
「後來是向東把我帶回來的。」
「姐姐你別不要我了。」
「姐姐不會不要你的。」
我順著他的背輕聲細語安慰他。
將近凌晨三點多,向西的燒終於退下來了。我帶著他回家。
「姐姐你別走好不好。」
才哭過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沙啞,我回過身,向西低著頭坐在被窩裡,手指抓著被子用力得有些泛白。
唉,也是個可憐孩子。
我重新坐回床邊。
「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向西想了想,下床重新從隔壁抱了一床被子進來鋪在邊上。
得,一張床兩床被子。
我坐在床上,向西蜷縮著躺在我旁邊,緊緊握著我的手。
旁邊躺著一個小男生,睡是睡不著的。
我靠著床頭眯了一會兒,醒來後給老師和老板發了請假短信。
中午,正監督向西喝粥的時候,向北發了條微信。
「姐姐,向西怎麼樣了。」
「燒退了,晚上應該可以回學校了。」
「好的,謝謝姐姐。」
我看著向西低頭喝粥,手腕處的銀色手镯和碗撞得叮當響。
好像四個人都帶著這樣一個镯子。
這個年齡都在抽條,個個手腕都細,戴著個镯子倒也不顯女氣。
許是見我看著镯子太久了,向西把手遞到我面前。
「姐姐喜歡這個嗎?」
素色的花紋纏繞镯身,看不出是個什麼圖案。
「倒是蠻好看的。」
「這個是家裡給做的,我們四個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向西拎起我的手放在镯子上。
「姐姐喜歡的話,下次回去我們也做一個送給姐姐。」
銀色的紋路凹陷,經由光線照射反出奇異的銀光。
不知為何,看的時間久了,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6.
自從上次生病後,向西明顯比其他人更黏我了。
「姐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向西扒在廚房門口的探頭問我。
「幫我把湯端出去,順便叫他們吃飯了。」
「好嘞。」
等我到餐桌前時,四個人已經端坐好就等我開飯了。
「姐姐,這個假期我們準備回家過年。」
向北想了想開口道。
「機票什麼的定好了嗎?」
我抬頭望向他。
「定了,差不多期末考結束後一周就走。」
「行,錢要是不夠和我說。」
他們的生活費也是由我出資的,總的來說現在看起來非常像我「B養」了他們。
「回去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姐姐。」
剛考完的那幾天他們完全放松了下來,天天來我家混日子。
叮咚——
「我去看看,這把別耍賴啊,不許背著我換牌。」
我起身叮囑他們。
「媽!你怎麼來了!」
門口站著我領著許多袋子菜的媽媽。
救命!要是我媽看到我和一群小男生,在客廳吃外賣玩抽烏龜就完蛋了。
「來看看你啊,上次那個男的叫你去見見你也不去,我過來看看我女兒到底在幹什麼。」
我媽換了鞋就要往客廳走。
也許是我剛才喊得太大聲了,等她走到客廳的時候,
剛才外賣飲料紙牌一塌糊塗的客廳,已經變得幹淨整潔,
四個人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的書和學習資料,開始裝模作樣搞學習。
看到我媽進來,他們立馬起身。
「媽,這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幾個小孩。」
「阿姨好,我叫向北。」
「阿姨好,我是向南。」
「阿姨好,我是向東。」
「阿姨好,我是向西。」
幾句阿姨好把我媽哄得心花怒放,畢竟哪個女人不喜歡年輕帥氣的男孩子呢。
「好好,都在學習啊真不錯。」
我在我媽背後悄悄給他們比了個 OK 的手勢,向南朝我眨眼回應。
真不錯,這速度夠快。
晚飯也是我媽做的,留下他們四個吃飯。
小朋友嘴是真甜。左一句「阿姨真年輕。」,右一句「阿姨做的飯比飯店還好吃。」給我媽哄得差點就要當場認下四個幹兒子了。
「你啊,快過年了就帶人家去買幾件新衣服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媽你到家給我電話啊。」
隨著此起彼伏的「阿姨再見。」我終於關上了門。
回頭幾個人都站在門口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問我做得好不好。
「可以了你們,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是親姐弟了。」
7.
年前的應酬突然變得多起來了,又是一次不必要的酒桌應酬。
回家路上,我沒讓出租車師傅直接開到家門口,反倒去了家附近的一處廣場。
時間還不算太晚,廣場上遛狗的,跑步的,鍛煉的都有。
我一步步走向湖邊的欄杆,閉眼感受湖面吹來的風,感嘆世事變遷。
酒還是喝多了,我轉身準備走回家的時候沒看腳下,
一個臺階的落差加上我的高跟鞋成功讓我崴腳,一下子坐到地上。
腳腕處傳來鑽心的疼,我嘗試了一下站起來,右腳腳腕處根本使不上力。
我打開手機開始思考這個時候到底要向誰救助。
「姐姐?」
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抬頭。
向東穿著衛衣運動褲,脖子上還掛著一副耳機,大約是在跑步,胸膛還在喘著氣。
我突然發覺他的劉海有些長了,遮住了那雙好看的眼睛。
「姐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
向東在我面前蹲下。
「怎麼了嗎?」
「我腳崴了。」我松開捂在右腳腳腕的手。
向東伸手輕輕戳了戳我的腳腕。
「你能扶我回去嗎?」
向東抬頭直視我,我加深了原來的想法,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向東起身脫掉了他的衛衣,裡面單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我不懂他要做什麼,他伸手把衣服遞到我手裡,然後轉身蹲下向後伸出雙手。
酒精上頭我有點愣住了。
「姐姐這件衣服是今天新穿的,沒味道的。」
向東的聲音讓我回神,我把衛衣從身後向前裹住,用袖子扎了一個結,防止酒會的短裙走光。
向東人高,衛衣也大,在我身上能包住大部分腿。
我向前趴上向東的背,在他耳邊輕輕地開口,「謝謝你,沒有味道的。」
我看著向東的耳尖一點點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