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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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問桐峰主,求您救我!」


 


我收了封山陣法,丹櫻跌跌撞撞來到我洞府門前。


 


她甚至沒用靈力護體,任由山中樹枝刮破細嫩皮肉。


 


見我第一眼,她眼淚奪眶而出。


 


「我輸了。


 


「父親喚我入山護法。」


 


16


 


天雷在雲層初顯。


 


丹櫻遲遲不到,丹鶴子逐漸坐立難安。


 


他盤腿坐在山中護身大陣中,看著頭頂蠢蠢欲動的天雷,再次咬牙捏碎傳音符。


 


丹鶴子神色陰翳,但口中之語卻含著笑意。


 


「櫻兒,為父難渡此劫,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為父實在放心不下你。


 


「來吧孩子,就當是見為父最後一面。」


 


許是沒得到丹櫻回應,丹鶴子臉色難看至極。


 


天雷隱有落地之勢,丹鶴子就算著急,卻不敢離開護身大陣半步。


 


大乘雷劫四十九道。


 


前二十道斬修為,後二十道損凡體,最後九道劈心魔。


 


最兇險的,偏是最後這九道。


 


許多修士為了破心魔,會選擇斬盡塵緣,隻求長生。


 


丹夫人、丹櫻對丹鶴子來說,都是他的「塵緣」。


 


丹鶴子不明白丹櫻為什麼不回應。


 


他手中隻剩最後一張傳音符。


 


「丹櫻……」


 


丹鶴子目眦欲裂。


 


我忍不住出言嘲笑:「哎呀,失算了。」


 


他循聲抬頭望,在頭頂看到了蹲在樹杈上的我。


 


他神色就像見了鬼。


 


「問桐!你做了什麼?」


 


「丹櫻呢?我問你,你把丹櫻怎麼了?」


 


我笑得滿是惡意。


 


「我把她S了。」


 


說完,我朝他腳邊丟去一個東西。


 


丹鶴子定睛一看,竟是他費心給丹櫻尋的那把蘭花劍。


 


劍上斑斑血跡染紅蘭花。


 


「孽障,」丹鶴子怒吼,「你手倒快,不能親手斬心魔,我當如何!」


 


我捂嘴笑道:「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你不必破心魔了。」


 


他不明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起身如鳥雀立在枝頭,睨視丹鶴子。


 


「丹鶴子,我來——


 


「奪你天劫。」


 


17


 


丹鶴子心緒不穩,天雷趁機而落。


 


我一躍而起。


 


丹鶴子緊隨其後。


 


他比我勘破元嬰早一百年,他布下的護身陣法又有利於他,眼見他踏空直奔我而來,要將我狠狠踩下去。


 


丹鶴子面目猙獰,「狂妄小兒,今日定要你命喪於此!


 


「以你元嬰體,全我大乘身!」


 


他受陣法託扶,如利劍出鞘。


 


須臾之間,他距我不足半尺。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丹鶴子話還沒說完,我微微翹起嘴角,凌空轉身指向地面。


 


「不是找丹櫻嗎?


 


「她來了。」


 


「她不是S了?」


 


丹鶴子雖疑惑,可還是控制不住往地上瞧去。


 


隻見蘭花劍憑空而動,直逼護身大陣的陣眼而去。


 


「丹櫻!」他一眼識破蘭花劍的意圖,發出難以置信的嘶吼。


 


在丹鶴子分神這一瞬間,我已甩他十丈開外。


 


在丹鶴子灰敗的臉色中,我迎上第一道天雷。


 


天下修士渡劫,無一不是小心再小心。


 


要尋風水極佳的洞府。


 


要布置萬無一失的陣法。


 


要搜集用以保命的萬千法器。


 


這些我都沒有。


 


甚至這天劫都是奪來的。


 


對於我這樣的惡人,天雷毫不吝惜它的威力。


 


前二十道,將我修為散盡。


 


後二十道,使我筋骨盡斷。


 


第四十一道,直逼我面門。


 


我眼前驟然一黑。


 


18


 


再睜眼,世界一片漆黑。


 


「問桐,你終於醒了。」


 


是常淵的聲音。


 


我剛有所動作,隻覺腰腹如有利刃攪動,雙臂被施加咒術的鐵鏈捆在床邊。


 


我試圖運氣巡視周身,卻察覺不到身體裡絲毫靈力波動。


 


我隻好抽出妖力探查腰腹位置。


 


我的靈根呢?


 


修道之人,沒了靈力和凡人無異。


 


可凡人有人皇庇護,沒有修為的修士隻能如雞如鴨任人宰割。


 


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突然,一雙手撫上我的臉。


 


常淵試圖撫平我眉間丘壑,他語氣沉重:


 


「問桐,你先別激動,我知道靈根沒了你很痛苦……」


 


我SS盯著他,「我靈根呢?」


 


常淵撇過臉去,閉口不言。


 


沉默之間,我聽到茶杯被打翻的聲音。


 


我雖看不到,但還是扭過頭去。


 


我心思震蕩。


 


我妖氣覆眼,朦朦朧朧探查到裴若蘭的丹田裡,竟長著我的靈根!


 


裴若蘭懶洋洋地把茶杯丟回茶盤,摸著自己的小腹。


 


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活著!


 


沒有靈力支撐,我那微薄妖力根本不能支持我做任何自救的行為。


 


畢竟我是半妖。


 


妖族許多許多法術需要依賴血統,血統越純正,妖力越強。


 


而我爹是妖,娘親是修士。


 


我還是幼崽的時候,被娘親家族之人擄去,他們為了逼娘親回到家族,準備直接除掉我。


 


娘親為了我,不惜和家族決一S戰。


 


最後結果是,娘親被家族除名,並被下了追S令,永世不得踏入修士地盤。


 


我雖回到族群,卻受了重傷。


 


妖力無法修復我的傷勢,而我又不能吸收靈力療傷。


 


眼看我時日無多,娘親瞞著爹,剖開自己丹田,將她的靈根給了我。


 


這是我娘的靈根。


 


常淵,挖了我娘的靈根,給了裴若蘭。


 


我瞪著空洞的眼。


 


「我會S了你,總有一天,我會S了你。」


 


常淵對我這個沒了靈力的廢人的威脅不以為意。


 


「問桐,你的性格不適合有那麼強大的能力。


 


「若蘭比你慈悲,比你善良,她能幫助更多的人。」


 


我嘶吼,我咒罵,我詛咒常淵和裴若蘭永世不得超生。


 


隻換來常淵冷眼。


 


他對裴若蘭說:


 


「你問桐師叔接受不了現實,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


 


19


 


這一冷靜,就不知過去了多少個日月。


 


「喂,你們在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那些字幕了。


 


無人回應。


 


我心中不免絕望。


 


劇情好像真的修復了,一切回到正軌。


 


我做了那麼多的事,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結局……不可改變。


 


我不低頭,不服軟,常淵氣惱無比,便將我丟給裴若蘭試藥。


 


得了我的靈根,還吃下天樞峰無數靈丹妙藥的裴若蘭修為突飛猛進,她如今煉出的丹藥藥性極強。


 


沒有靈力護體的我根本受不住這麼強的藥力。


 


可每次要被藥力撐到爆體而亡的時候,常淵總會適時替我散去藥力。


 


我的五髒六腑已經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如今的問桐,早已失了當年神採。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常淵甚至還在惋惜。


 


「問桐,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瞧著實在心疼,你就不能跟我服個軟嗎?


 


「但凡你願意做回我的六師姐,像從前那般待我好,你說什麼我都依你。」


 


我說:「放我走。」


 


常淵很是無奈。


 


「你這個樣子還能去哪?罷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常淵走後,裴若蘭提著新煉的藥丸坐在我旁邊。


 


她得意道:「問桐師叔,你說說,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呀?


 


「我剛拜師的時候,你嫌我靈根殘缺,可曾想過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之日?


 


「你修為再高又如何,我隻要靠著這張臉,就能哄得師父給我摘星射月。」


 


對她的炫耀我煩躁地別過頭。


 


她卻掐著我的下颌,逼我直面她。


 


我現在是個瞎子,看不到任何,卻能感受到她目光中攝人的歹毒。


 


「宗主挖你眼睛的時候,師父還特地囑咐他不要傷你容貌。


 


「我現在就想知道,在師父心中,是你這張臉更重要,還是我這張像瓊華師叔的臉更重要。」


 


冰涼的觸感在我臉上一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鑽心劇痛。


 


裴若蘭長長的指甲摳進我臉上的刀口裡。


 


我痛到渾身打顫。


 


我不知道我的臉被她毀成了什麼樣子,但裴若蘭痛快非常。


 


可她還不過癮。


 


她索性解開束縛我的鐵鏈,將我丟出門外。


 


我狼狽跌在地上,許是剛下過雨,我手撐在地上沾了滿手的泥。


 


背後傳來裴若蘭譏诮的聲音:


 


「村裡人說我天生壞種,人人可欺我、辱我。


 


「於是我一把火把整個村子都燒了。


 


「後來師父把我撿回浩然劍宗,我見你第一眼,就明白,我們是一種人。


 


「心裡藏著天打雷劈的大事,做事不擇手段。


 


「當年拜師禮,你在高臺,不受我禮,如今你跌下高臺,也該我出氣了。」


 


裴若蘭笑得肆意。


 


「快出去逛逛啊,讓浩然劍宗弟子都來看看你如今的模樣,讓他們瞧瞧,得罪我裴若蘭的下場!」


 


屈辱嗎?


 


屈辱。


 


恨嗎?


 


恨。


 


但我得活著,活著才有機會改變結局。


 


我踉跄起身,胡亂在院中摸索。


 


剛剛我跌在地上時,便在回憶,浩然劍宗有沒有沒鋪青石板路的地方。


 


思來想去,隻有玄清峰後山的一處廢棄洞府。


 


這個猜測,在我摸到一棵老銀杏樹時得到證實。


 


20


 


我沒命地跑。


 


裴若蘭在我身後輕巧地追。


 


偶然能遇到過路弟子,我所到之處皆留下驚呼。


 


「宗裡哪來的瘋子?」


 


「不是吧,我瞧著像是問桐師叔……」


 


「聽說她害了丹櫻仙子,真是活該。」


 


甚至有人,故意撞到我身上來,隻想看我醜態。


 


我咬牙,循著自己的記憶跑,一刻也不敢停。


 


「她要去哪裡?」


 


「真是個瘋婆娘,都成這樣了,還不忘回天樞峰。」


 


「別這樣說吧,畢竟問桐師叔還指導過我們……」


 


「小聲些,你難道想得罪裴師姐不成?」


 


踏入天樞峰,我速度不減反增。


 


忽然,腦海裡似乎闖入了什麼東西。


 


【跑啊!問桐,快跑!】


 


【裴若蘭在前面放了障礙,問桐,往右邊躲!】


 


【我就知道問桐不會屈服的!】


 


【加油!】


 


【跑!】


 


……


 


久違的字幕在我腦海裡密密麻麻。


 


她們為我指路。


 


為我吶喊。


 


她們迫切需要看到,有人能擺脫既定的結局。


 


隨著我靈活躲避山間障礙,裴若蘭逐漸察覺到不對勁。


 


「你站住!」


 


晚了。


 


我已經來到自己洞府門前。


 


院門自動打開,迎我回家。


 


裴若蘭緊隨其後。


 


她怒喝:「你以為躲進自己洞府就安全了嗎?」


 


我緩了口氣。


 


循著桂花香,來到樹下。


 


「裴若蘭,常淵沒教過你,不要隨便到別人家裡玩嗎?」


 


她罵道:「S到臨頭還囂張……」


 


「轟!」


 


沒罵完的話卡在她的喉間。


 


隨著我手放到樹幹上,大陣啟動。


 


磅礴的妖力衝破地面,纏上裴若蘭每一寸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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