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隻聽沐萱萱突然哭著求饒,「羲和殿下,饒命啊,就算您在這裡S了我,謝肅他也不會娶你的。」
就為了這種事?
我懷疑她腦子不好,她究竟明不明白,謝肅娶我是他高攀,而不是我求著他娶。
赤陽之火沾上身,隻能割肉去火。
周圍的人都沒反應,我隻能自己拔劍上前,再不止火,她就真的要燒壞了。
結果我剛走過去,謝肅就突然出現,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下盤太穩,他沒推動,於是他選擇轉身抱起沐萱萱,語氣很衝地質問我。
「殿下,我已經償還過您了,您就算仍有不滿也請衝著我來,不要為難萱萱一個弱女子。」
不是,你償還什麼了?那個屁嗎?
我放空大腦,不明白他們為何演我,周圍的學子卻開始竊竊私語。
我聽力好,聽得很清楚。
他們說,「太女殿下原來也是為了情愛失去理智的人。」
「就算吃醋也不能對弱者下手啊……」
「怎麼天界也有這種不公之事,我飛升的意義何在?」
08
剛才為了展示術法,隻有我站在前面直面眾人,所有人都是面對我的。
換言之,沒人看見沐萱萱後退的小動作。
而人又天生同情弱者,喜歡站在弱者的角度抱不平。
沐萱萱正是仗著這點,才敢明晃晃地陷害我。
謝肅抱著沐萱萱不讓我近身,眼看著火越燒越烈,我幹脆雙手一攤,任由她去。
我懶得計較,謝肅卻不肯輕易放過這茬。
「太女殿下,請您道歉。」
就這種人,怎麼成為天界戰神的?其他人都S光了不成?
二弟見謝肅如此作態,皺眉上前將我擋在身後,「算了姐,別和他們計較,浪費時間。」
謝謝你啊,我的好弟弟。
也不知道他這個情商是如何成為風月司二把手的,眾學子聞言,本來還壓低音量的議論聲頓時壯大。
仗勢欺人,難堪大任的帽子蓋下來,我聽著隻覺荒唐。
我指了指躲在謝肅懷裡的沐萱萱,「她,剛才自己後退故意撞了上來,你們在義憤填膺個什麼勁?」
「我天界未來的棟梁之材,就是一群被人當槍使的蠢貨嗎?」
之前一臉不平的學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聲音全被堵回了喉嚨裡。
堂堂太女,真想折磨誰怎麼會需要親自動手?
他們不是傻子,本不該被三言兩語輕易挑起情緒,這事怎麼想都很古怪。
周圍替沐萱萱打抱不平的人頓時消聲,而我冷笑著走向沐萱萱。
我倒要看看,這位救命恩人的皮囊下,到底裝著什麼。
09
沐萱萱身上的火還在燒,謝肅靠劍氣鎮壓也隻是止住了火勢蔓延,卻無法滅火。
見我過來,他用近乎命令的語氣道,「把你的火收回去,別逼我動手。」
「要不是你剛才廢話,她隻需要劃個口子就能止火。」
「現在嘛,」我看了眼燒上沐萱萱小半個身子的火焰,「你慢慢割她的肉吧。」
聽說蚯蚓砍一半能變成倆,那沐萱萱砍掉一半也能長出來吧,畢竟都喜歡玩陰的。
謝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瞅著就要拔劍砍我。
這要是打起來,學宮塌了,我太女的位子也坐不穩當了。
正當我想著怎麼制住他,將損失降到最小時,鸞鍾突然再次作響。
隻有功德圓滿之人才可飛升,而唯有連天道都認可之人飛升,鸞鍾才會奏響。
聽說鍾聲越久,飛升之人仕途便可走得越久遠。
不過三聲之後,鸞鍾那邊便沒了動靜。
三聲響的鸞鍾,倒不如幹脆不響。這不就是告訴人家,你能當官,但官運不好嗎?
屏息確認沒有聲響後,大家的注意力瞬間回到了我和謝肅身上,沒人再去管那個天道認可的倒霉鬼。
剛趕到的醫官哭喪著臉,顫巍巍地向謝肅證明我沒說謊。
赤陽之火,沾上活物就會蔓延;想滅火,那就得割肉。
謝肅聞言惡狠狠地瞪我一眼,抱著沐萱萱轉身就走,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樣子。
他走了,那群看熱鬧的學子就縮成了鹌鹑,我也沒打算和這群愣頭青計較。
剛想讓仙師繼續走流程,就見一灰衣學子大步走到了我面前。
「殿下,口說無憑,雖然您說是她自己撞了上來,但凡事都要講究證據。」
我滿頭問號,這沐萱萱是什麼貓薄荷不成,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像是失了智?
她空口白牙誣陷我,我上哪去找什麼證據。
學子見我不語,立刻挺直了腰板想說什麼。
還沒等他開口,之前那個闖進金殿的仙侍,再次以同樣的姿勢闖進學宮。
他一臉呆滯地向我稟報,「殿下,接接接、接引臺,塌了!」
原來鸞鍾隻響了三聲,是因為晃得太劇烈,直接砸了下來,連同接引臺一起撞了個粉碎。
眾學子聞言面色各異,隻是都很好奇,究竟是何種人才駕到,竟能震碎接引臺。
隨著仙侍話音落下,一襲白衣的劍修慢慢走進了學宮。
如果仙侍當時沒被擠到後面,他就會發現,這位飛升者的衣服,和我飛升那日的穿著是同款。
走進來的劍修姿容俊美,雖是劍修卻不帶半點S意,像個好脾氣的醫官。
他半點沒有惹下麻煩的自覺,自顧自地往裡張望。
下一刻,我們四目相對,他衝我揚起了嘴角。
10
溫驚塵是個很傳統的劍修。
這個傳統不是說他高冷或愛劍,而是他窮。
正如每一個正經劍修最後都會破產,窮了一輩子的溫驚塵在飛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搞塌了接引臺,直接欠下一屁股債。
老實講,我覺得這事有一半是接引臺不牢固的責任,但設計接引臺的仙人估計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光是飛升就能引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人是天道親兒子嗎?
言歸正傳,不管這事是誰的責任,錢都得溫驚塵賠。
於是不等他和我打招呼,我直接指著他,對那個灰衣學子道。
「既然你要我拿出證據——」
「這人剛飛升,立場絕對中立,就讓他來查這件事。」
那學子的嘴張了又合,最後也隻能訥訥應是。
溫驚塵一臉茫然,他還不知道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於是我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釋了一下。
「修理接引臺的費用從你的俸祿裡扣,你一會兒直接去執法司報道。」
這會溫驚塵懂了。
「我剛來就要賣身還債?」
「是極。」
圍觀的學子們恍然大悟,他們突然明白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比起老老實實在學宮苦讀,破壞公物才是真正的就業捷徑!
11
因為溫驚塵的攪局,這場鬧劇最終以一種冷幽默的方式落下帷幕。
二弟和三弟各回各家,而初入天界的溫驚塵,自然地跟在了我身後,隨我回了太女東宮。
為了避免外人多想,我還特地支走了跟在身後的仙侍。
僅是這一會兒,溫驚塵就看出了我身份的不同。
他欣慰地看著我,「阿尋,你終於一夜暴富了嗎?」
我指著東宮的匾額,「不,其實我是個下凡鍍金的仙家子弟。」
溫驚塵不管,溫驚塵隻想賴賬。
但賴賬是萬萬不能的。
「阿尋,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明明答應過為師,有錢了就讓為師過上好日子的。」
是的,這個不著調的離譜劍修,正是我在凡間渡劫時的師父,也是那個小世界赫赫有名的劍道至尊。
當時我投生到錯誤的小世界,剛出世就被人扔到了江裡順流而下。
木盆飄啊飄,劍修低頭看到了熟睡的女嬰。
於是我成了溫驚塵此生唯一的徒弟。
因為是在江裡撿到我的,所以他給我起名叫江尋。
其他修士挑徒弟,看背景看根骨最差也要看容貌。
溫驚塵不是,他說他要等機緣。
後來我在修仙界風頭初嶄,有人問溫驚塵是不是早就看出我天賦異稟。
溫驚塵答曰:「我單純看她睡得香,應該挺好養。」
因為這一句話,我的名聲從「天資聰穎的女修」變成了「睡覺很香的女修」。
我S溫驚塵。
12
溫驚塵剛來就欠了一屁股債,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他甚至沒有住的地方。
相似的畫面在人間發生過無數次,這一次溫驚塵依舊選擇用老方法解決。
「靠你了,阿尋。」
東宮裡都是我的人,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於是溫驚塵成了第一個入住東宮的仙官。
白日裡我和各方老油條周旋,他就掛著執法司的牌子裝模作樣地「找證據」;夜裡回東宮,我伏案看手下匯報的文書,他就坐在我對面喝酒。
喝酒?
我猛抬起頭,「你不是沒錢嗎?你哪來的酒?」
不祥的預感爬上我的小腿肚子。
溫驚塵不緊不慢地咽下最後一口酒,雙手將酒壇推到了我面前。
「從你後花園挖出來的。」
這她娘是我去凡間前埋下的千裡醉,以防萬一我還埋得極深。這樣都能翻出來,這人是狗鼻子嗎?
我盤坐的小腿直接蹬了出去,精準踹在了他腰上。
「溫驚塵,你這個月月俸沒了!」
溫驚塵想了一下,認真問我,「能不能用下個月的月俸再換一壇?」
這人為了口酒,估計能被人哄騙著籤下賣身契。
既然他主動提出,那我也就沒告訴他,這些酒我本來是打算作為生辰禮送給他的。
不過他把酒「買」走了,我就得重新給他準備份生辰禮。
這人慣會挑時候,連飛升都卡在生辰前,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奔著我的生辰禮飛升的。
蹬在他腰上的腳還沒收回來,他動都懶得動一下,我卻發現了不對勁。
「溫驚塵,你劍呢?」
劍修的劍從不離身,而溫驚塵因為窮,更是從沒換過劍。
如今他人飛升了,可劍卻沒跟著一同飛升到天界。
我隻比他早飛升了三月有餘,而那時他在人間已經難尋敵手,不可能有人能搶走他的劍啊。
溫驚塵突然就笑了。
他隔著案牍,彎腰湊到我耳畔小聲說,「咱們倆那麼多年的衣食住行,掌門都記著賬。飛升前,他說可以用那把劍一筆勾銷……」
看來霧間能跟我一起回來,全靠掌門師伯心善,放了我一馬。
我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可那把劍,不是你在凡間打鐵鋪買的嗎?」
那把劍,它真的隻是一把破爛鐵劍而已啊。
溫驚塵卻誤解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