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長姐是雙生子。
命運卻截然相反。
她一出生就是金尾錦鯉，福氣滿滿。
我卻全身斑駁發黑，據說霉氣纏身。
父王怕我給錦鯉族招來災禍，將我丟棄。
成年後。
長姐與心上人賭氣，非要拋繡球招親。
結果繡球卻落在一個流浪獸人懷裡。
長姐反悔不肯嫁，想找回我代替她。
卻沒想到，這流浪獸人，竟是失憶的龍王。
1.
被錦鯉族找到時，我正在李家村布雨。
我雖修行隻有百餘年，算不得太高深。
可李家村的祖上曾對我有恩。
後來又家家戶戶都供奉於我。
我便也成了村子附近無名河裡的小小河神。
來找我的是我的母後和長姐。
看到我右臉的大塊黑斑，她們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惡。
「區區一個災星，也妄圖做行雲布雨之事享百姓香火？」
「你配嗎？」母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滿臉不屑。
長姐則是捂著紅唇咯咯笑。
「妹妹，你也不怕把你的霉運傳給這裡的村民嗎？」
聞言我隻是表情淡淡的看著她們。
我在李家村附近這條無名河內呆了上百年。
村民們每日在這裡漿洗，挑水。
莫說倒霉了。
自我在這落腳，這條河百年來都沒再淹S過一個人。
因為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S在這條河裡，坐實我的災星身份。
而事實證明，我雖然長得醜，可我真的不是災星霉神。
自從我成了這裡的河神以後，李家村便年年風調雨順。
便是災荒年，也鮮少餓S人。
若我真的霉運纏身，會禍及他人。
那李家村的人，豈不是早就全員覆沒了？
所以不管錦鯉族的人怎麼看。
我絕不認為自己是災星。
她們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
2.
「配與不配，是這裡的村民說了算，不是你們說了算。」我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母後見我這樣說，臉色一冷。
「沒教養，這便是你與我說話的態度？」
長姐聽了立刻假惺惺的安慰她。
「母妃息怒，妹妹畢竟打小就沒人教規矩，你就原諒她的失禮吧！」
說完又回頭朝我道：「妹妹，我和母後，是來接你回族裡的。」
「我們一片好意，你卻這般傷害母後的心，真是讓人難過。」
聽到她的話，我直接冷笑一聲。
「一片好意？你們是當我又蠢又傻，還是覺得我對你們還抱有期待？」
「你們視我為災星，百年來從沒來看過我一眼，今日倒是突然想接我回去了。」
「讓我猜猜，是突然覺得我對你們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吧？」
我的話落下後，長姐和母後的表情果然變得難看起來。
但長姐很快便笑道：「妹妹說笑了，是父皇突然想到你也到了適婚年齡，才想喊你回去，讓你相看一下。」
我立刻冷聲道：「不需要。」
我才不信他們會有這樣的好心。
就算是讓我回去相看，配給我的恐怕也會是什麼歪瓜裂棗。
而母後見我拒絕，臉色一寒。
「這就由不得你，身為錦鯉族皇女，為家族聯姻，本就是你的職責所在。」
我不為所動。
「吃肉享福沒我的份兒，要幹活的時候倒是想到我了。」
「我是不會和你們回去的。」我堅定的拒絕。
母後聞言瞬間神色大怒。
霎時間，整條無名河內的河水，都翻湧了起來。
河裡的小魚小蝦，頓時S了無數。
母後臉色厭惡的朝我攤牌。
「實話告訴你，今日來喊你回去，乃是讓你替你姐姐成親的。」
「你若不回，我便將整個李家村淹沒，說是你做的。」
「到時候，我看你還如何在此處待下去。」
身為水族，我倒不擔心自己沒地方可生存。
但李家村的先祖曾救過我。
我不能忘恩負義。
恨恨的瞪著母後，我咬牙道：「好，我和你們回去。」
「但你們若背信棄義，對李家村動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母後這才露出得意之色。
「早這麼識趣不就得了？」
「隻要你乖乖回去替你姐姐成親，我自不會對他們動手。」
長姐則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3.
給李家村布完最後一場雨後，我便和長姐母後回去了。
她們似乎很著急。
回去的路上，母後甚至用上了錦鯉族的秘術，在水中急速穿梭。
不過幾個時辰，我便回到了錦鯉族。
到了以後我才發現，族中處處掛滿紅綢。
而我才剛到，就被母後推給侍女。
「快去把她打扮一下，別誤了吉時。」
侍女立刻點頭，抓著我進了房間，穿上喜服。
打扮的過程中，我隱約聽到有侍女竊笑道：「一個乞丐一個醜女災星，倒也般配。」
聞言我微微眯眸。
乞丐？
長姐自幼便與人魚王子定下婚約，怎會突然冒出來個乞丐未婚夫？
但還不等我弄清楚怎麼回事，便被喜婆蓋好蓋頭強制性的推了出去。
4.
到了婚禮現場後，我才發現，今日來錦鯉族的賓客，似乎格外的多。
大家都在盯著我竊竊私語。
不多時，新郎也被推出來了。
但新郎出場後，現場的氣氛卻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低低的議論道：「不是說新郎是個流浪獸人嗎？怎麼長得如此英俊？」
「鬼知道怎麼回事？難怪錦鯉王真的肯將女兒嫁給他。」
「可是公主不是和人魚王子早有婚約了嗎？」
就在眾人議論間，父皇母後出來了。
然後笑吟吟的朝賓客們道：「感謝諸位遠道而來，參加小女的婚禮。」
「我錦鯉王，素來言而有信。」
「既然小女的繡球被他搶了去，那不管他是個什麼身份，他都是我錦鯉族的女婿。」
隨後給了司儀一個眼神。
司儀見狀，立刻走上前來主持婚禮。
但就在這時，殿外卻突然傳來一道焦急的怒吼。
「等等！福福是我的未婚妻，你們怎敢背著我將她私嫁他人？」
「我和福福可沒退親，繡球招親不作數。」
說完，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衝了進來。
而他一過來，就以水波衝掉我頭上的蓋頭，「福福，我來遲了，你別……」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在看到我的長相時，戛然而止。
滿堂賓客也在看到我的模樣時，震驚的瞪大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錦福不是錦鯉族第一美人嗎？」
就在眾人傻眼時，長姐卻一身紫色紗衣，臉色驚喜的朝人魚王子走來。
「蘭溪，你來了？」
看到長姐，人魚王子才神色一松。
「福福，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說你要嫁給一個流浪獸人了嗎？」
其他賓客，也全都在這時看向了長姐。
長姐則是眼中波光流轉，言笑晏晏的朝人魚王子和賓客們解釋道：「這都是誤會啦！」
「其實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不過她自幼便長相醜陋，性格自卑，不願出來見人，所以你們才不知道她。」
「她這不是已經成年了嗎？父皇母後擔心她這幅模樣，找不到夫君，這才決定讓她拋繡球招親的。」
「沒想到還真叫她招到一個長相不錯的妹夫，這下我和父皇母後也放心了。」
聽到長姐的話，眾人立刻露出恍然之色。
而人魚王子這時一臉慶幸道：「原來如此。」
說完，又神色厭惡的看向我。
「不過她也配和你長同一張臉？真是令人惡心。」
長姐聽了立刻故意不高興的道：「她畢竟是我的妹妹，你這樣說，我可要生氣的。」
人魚王子立刻道：「我不說實話就是了，你別生氣。」
長姐這才笑了起來，然後招呼他去座位坐下。
但我卻沒什麼心思去管其他人怎麼看我的了。
此時，我的心神全都被面前的男人吸引了。
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好看，而是因為他竟和百年前救過我的恩人，長得一模一樣。
5.
我和長姐是雙生子。
隻是她生出來便是錦鯉族裡最珍貴罕見的金尾錦鯉。
我卻是全身黑斑駁雜，醜陋無比，連最普通的青鯉好看都沒有。
父皇和母後都極為厭惡我的長相。
可我到底是他們的血脈，因此一開始，他們倒不曾直接將我丟棄。
直到十歲那年，族老祭司開天眼為我們看福運。
錦鯉族天生自帶福運。
但福運也有多少之分。
福運越多的錦鯉，便越幸運，越能帶來好事。
長姐很快就被祭司斷定，是最頂級的福運。
可輪到我的時候，祭司卻是臉色大變。
隻因我身上黑氣環繞。
「不好！二公主霉運纏身，恐會讓錦鯉族壞事連連。」祭司篤定的說道。
聽到他的話，本就不喜我的父皇和母後，頓時更嫌棄我了。
怕我給錦鯉族招來禍事，他們決定將我丟棄，讓我自生自滅。
我被他們不遠萬裡丟在李家村附近的那條無名河內。
一路幾番輾轉奔波，等到我被扔下時，已是奄奄一息。
我當天便在滾燙的河面上翻起了肚皮。
6.
烈日炎炎，我以為自己要被曬S的時候，李瑜出現了。
他是個讀書人，本該像其他讀書人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可他上頭幾個兄弟，全都因為戰亂而S。
家中現在隻剩他和年過五十的老母。
因母親哭瞎了眼，李瑜不放心讓她出來漿洗衣物。
就趁著大中午河邊沒人的時候，自己來洗衣。
這樣也省的和那些洗衣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撞上尷尬。
見我翻著肚皮在河面漂浮，呼吸艱難。
他用棒槌將我撈了上來。
剛開始，他本是想將我帶回去煮魚湯吃了的。
結果一見我雖然身上布滿黑斑，卻是條鯉魚，便改了主意。
「你是鯉魚，我又叫李瑜，李瑜不吃鯉魚，罷了，算你命大。」
然後就用洗衣盆把我端回了家，養在了水缸裡。
到了陰涼處後，我才慢慢喘息過來，撿回一條命。
怕我因缺氧而S，李瑜一個文弱書生，便時常給我換水。
他還給我取了名字。
「你身上斑點烏黑，形似雨滴，便叫你墨雨吧！」
聽到他的話，我歡喜的搖了搖尾巴。
因為我和長姐出生後，他們便隻給長姐取名錦福，到我就是一個眼神都欠奉，別說取名了。
可現在，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7.
李瑜見我在水缸裡興奮地遊來遊去，訝然道：「你這小鯉魚，看來挺喜歡這個名字。」
我朝他點了點頭，吐了幾個泡泡。
李瑜見狀驚喜不已的看著我，「咦？你竟還通人性。」
之後，李瑜便將水缸挪入了他的書房。
自那以後，我便每日聽他讀書，為他母親念長壽經。
漸漸地，我也開悟了幾分智慧，懂了不少聖賢書中的道理。
我覺得書中有句話說的很對。
凡事無絕對，要用事實說話。
比如，我是霉運纏身的災星這件事。
8.
族人怕我給他們帶來厄運。
可我到了李瑜家中不到七天。
李家村就來了一個遊醫，來李瑜家討水喝。
巧的是，這名遊醫，極擅長治療眼疾。
被他扎過幾針後，李瑜母親的眼睛，很快就能察覺到模糊的光亮了。
一個月後，李瑜也在河邊洗衣時，意外淘到一塊拳頭大的狗頭金。
這些對李瑜來說，難道也是壞事嗎？
至少李瑜覺得這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