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房的是你。」

 

我忽略他的狀態，徑直走到他面前，把準備好的房屋簡介放在茶幾上。

 

「所以我當初說不要，你非要把它轉到我名下，現在我要賣，你又花錢買回去，何必？」

 

「對不起，阿妤，從前是我錯了。」

 

「我不該把你當作……當作沈虞的替身。」

 

顧淵抬頭看我，如今居高臨下的人，成了我。

 

我神色淡淡「都已經結束了。」

 

「我不想。」

 

他突然眼眶一紅，「阿妤，我反悔了。」

 

「我們能不能不離婚？」

 

我有些無語，「你到底在執著什麼？你愛的不是我，隻是不甘心罷了。」

 

「不！」他激動的握住我的手「不，不是不甘心，阿妤，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

 

「我用很難聽的話貶低你來抬高我的位置，是我低劣，阿妤，對不起。」

 

「我隻是不願意承認。」

 

他的聲音低啞而顫抖。

 

「不願意承認我曾以為至S不渝的愛輕易就從沈虞轉到了你身上。」

 

「所以拿替身來麻痺自己。」

 

很荒唐，但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他於我，早就不重要了。

 

「顧淵。」

 

我最後一次認認真真看著他。

 

「皺掉的紙，再怎麼撫平，也不可能變回最初的樣子了。」

 

「愛的時候是認真的，不愛也是如此。」

 

「顧淵，我已經不會再因你心動了。」

 

掙開他的手，我轉過身。

 

「房子你想要，我會直接過給你。」

 

留下最後一句，我毫不留戀的出了門。

 

12

 

我偶爾和周雲瑾微信聊天。

 

他有時候結束通告回來也會給我帶些吃的或者贊助商之類給的小禮物。

 

然後就理所當然的向我索要回禮，做飯做甜品一個不落。

 

早知道當時不做餅幹了，誰知道這人真的愛吃？

 

我也開始抓起從前學的知識，計劃著不久後去完成三年前錯過的出國深造。

 

漸漸真的忘記了顧淵。

 

中間收到過一次周雲瑾私生的「禮物」。

 

可惜那時不在家，沒能抓到她。

 

三個月後的某天夜晚，我正在電腦上看著專業知識。

 

手機一陣震動，提示門外有異常人員停留。

 

剛打開手機監控，突然整個房間黑了。

 

停電了……

 

和之前放下東西就走不同，監控裡的人，打開了手電。

 

她從包裡掏出了工具，開始撬鎖！

 

我突然寒毛乍起，手顫抖著點開和周雲瑾的聊天框。

 

他……這時候在家嗎？

 

會不會在趕通告？

 

【周雲瑾，她來了，你在家嗎？她在撬我家的鎖。】

 

心髒加速跳動，我打著手電守在臥室門口，想聽外面的動靜，但又不敢出去。

 

我立刻給小區安保處報了警。

 

突然……

 

手機響了，匆忙點開，是周雲瑾的來電。

 

鈴聲隻響了兩秒就被我接起，先聽到的是對面焦急的低沉聲線。

 

「等我，我現在回去。」

 

隨後沒給我說話的時間，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隱約聽到他在和誰道歉，要提前走。

 

我內疚於打擾了他的工作，卻又戰戰兢兢害怕門外隨時可能破門而入的危險。

 

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後，聽筒裡安靜下來。

 

他的聲音低啞帶了些喘息，「池妤，別害怕，聽我說……」

 

「不要在主臥，先找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她是私生，送的那些東西能看出來，她破門後第一個會選擇的房間大概率就是主臥。」

 

「找其他地方，我記得你那裡格局和我家一樣，應該是三個臥室。」

 

「如果有改成衣帽間或者雜物間，就先躲進去。」

 

我聽著他分明也擔心卻努力鎮定的聲線，強迫自己不去害怕。

 

打著手電筒出了臥室。

 

「周雲瑾，她拉了電，房子裡一片漆黑。」

 

「別怕，有我在。」

 

磁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安撫，「我馬上到，千萬藏好，你的安全最重要。」

 

13

 

我躲在了衣帽間衣櫃的衣服堆裡。

 

周圍寂靜無聲，我的心髒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池妤？」

 

「嗯。」

 

我握緊電話，小聲回應他。

 

周雲瑾剛才大概催促了司機，隻是我心慌意亂，沒心思聽。

 

「安保應該馬上到，我還有……十分鍾。」

 

「十分鍾，我一定出現在你面前。」

 

「我沒事，給你發消息後我已經第一時間給安保處報警了，你……你也別太著急，路上小心。」

 

話音剛落，就聽朦朧遙遠的聲音像鬼魅一般傳來。

 

「寶寶~你在哪？我知道你在哦~」

 

衣帽間的門被打開，櫃門縫隙劃過一道亮光，然後又移開，腳步聲遠去。

 

「寶寶~你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她似乎真的去了主臥方向。

 

時間過得異常漫長。

 

為了避免她發現，我早就掛斷了和周雲瑾的電話。

 

眼睛快要盯穿了手機屏幕，安保處的人怎麼還不來？

 

手機上方彈出一條消息，來自小區物業群。

 

【安保系統因警鈴故障暫收不到報警，各位業主有需要請直接致電安保處，電話：……】

 

一陣徹骨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全身。

 

下一刻，周雲瑾發來消息。

 

【應該是她做的手腳，你藏好，我來聯系安保處。】

 

又過了幾分鍾，那個女人因找不到人而憤怒，甚至，她大概發現了這並不是周雲瑾的家。

 

畢竟臥室衣櫃的幾件衣服，是我的。

 

！！！

 

亮光閃過，腳步聲漸近，她再次來到了衣帽間。

 

似乎是想確定這個房子業主的身份，她一把拉開了櫃門！

 

一隻手穿過了我面前的衣架，正往我的衣領上探。

 

突然燈光照過來，閃到了我的眼。

 

「哈，讓我找到了……」

 

面前的衣架突然被她伸手撥開，我閉著眼，暴露在她面前。

 

「是你收到了我的禮物？」

 

「真可惜，那是給哥哥的禮物，卻被你收到了。怎麼辦呢？」

 

我睜開眼，正想開口，她伸手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不如……你去S吧！」

 

轟——

 

肉體撞到家具倒地的聲音傳來，面前的女人被一把推開跌倒在地。

 

我缺氧腿軟滑落時突然被攬腰撈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聽到了裡面震耳欲聾的心跳。

 

「別怕，別怕，我來了。」

 

頭頂，是周雲瑾的聲音。

 

14

 

燈光大亮，衣帽間湧進了一群安保人員，很快將那女人制度。

 

女人被壓制在地上，目光憤恨惡毒的看過來。

 

「寶寶，哥哥，你怎麼能抱著別的女人！」

 

「寶寶，我是你的粉絲呀，快讓他們放開我。」

 

「一群賤東西，還不快放了我，知道我是誰嗎？小心讓你們一個個都完蛋。」

 

女人被押走了，周雲瑾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一直聽著他的心跳，讓我不禁臉紅。

 

「你……放開我吧，沒事了。」

 

他大夢初醒，握著我的肩膀退開一點，彎腰認真看著我的脖子。

 

周雲瑾的手溫熱，出了一層薄汗，似乎想要摸又怕會傷到我，停在我的脖頸邊。

 

我抬頭看他，俊朗的眉眼盛滿了擔心和後怕，還捕捉到一些復雜的情緒。

 

「周雲瑾，謝謝你……」

 

聽到我聲音正常的說話，他終於卸了一口氣，再次攬過我，將我緊緊護在懷裡。

 

他的頭低垂，埋在我肩頭，聲音低啞。

 

「還好你沒事。」

 

……

 

周雲瑾說，他收到我的消息就立刻報了警，現在那個女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臉埋在我脖頸邊蹭了蹭，頭發弄的我有點痒。

 

「周雲瑾，你要不要……先放開我。」

 

我猶豫著開口。

 

「我不想，可以再抱一會兒嗎？」

 

他還是松開了我，隻是他彎腰，如墨的眼底熠著點點星辰，溫柔而深情。

 

他嗓音醇厚動聽，語氣認真緩慢。

 

「池妤，感謝你的出現。」

 

「為我疲憊乏味的生活帶來活力和快樂。」

 

「為我早已隕落星辰的人生點燃一抹亮色。」

 

「這兩個多月的相處，讓我無比堅信的確定。」

 

我突然感到心跳加快，快到我以為它要出故障了，不然我怎麼會聽到周雲瑾說……

 

「我喜歡你。」

 

「我能有榮幸成為那個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人嗎？」

 

「你……你認真的嗎？你知道我……」

 

我離過婚，這是在我們剛認識不久他就知道的事。

 

「我喜歡的隻是你，不是你的光環、你的背景，你的經歷，我甚至要感謝他。」

 

「感謝他放手，才把你送到我身邊。」

 

我沉默良久，最後決定聽從心的聲音，於是我說，——

 

「好。」

 

下一秒，溫柔而炙熱的吻落下來。

 

他如獲至寶地捧著我的臉，輕輕貼著我的唇廝磨。

 

「現在可以多抱一會兒了嗎？」

 

15

 

周雲瑾突然從通告現場離開，這件事轉眼就上了熱搜。

 

網上一片謾罵，說他不敬業、耍大牌。

 

然而隔天私生的新聞曝光，她送的那些禮物和她非法入室的惡劣行徑被放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

 

那個私生竟是某商業大亨的私生女，被大亨悄悄養在外面。

 

不知從哪裡買來的消息得知了周雲瑾住的小區，於是讓他的大亨父親幫忙買了「躍龍臺」的房子。

 

如今因為輿論，大亨就算想撈出來這個女兒也無能為力。

 

對周雲瑾的罵聲轉眼消失，全網開始抨擊明星私生行為。

 

當然，這件事關於我的信息被全部隱藏，我和周雲瑾談起了地下戀愛。

 

……

 

幾個月後，我即將踏上出國深造之旅。

 

周雲瑾這個粘人精，自從知道我要出國深造，未來會有三年不在國內，更恨不得除了通告天天掛在我身上。

 

一個月前，他厚臉皮的抱著被子敲響了我家的門。

 

「我能和你住一起嗎？」

 

忽閃著眼睛，裝的一副可憐模樣。

 

「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什麼都聽你的，也不會對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是住一起了，後來也睡一起了……

 

某天夜裡，他抱著我從沙發聞到床上，然後壓在我身上，紅著眼尾，委屈巴巴輕咬我的鎖骨。

 

「寶寶……」

 

下一秒起身，幹脆的轉身進了浴室。

 

我躺在床上，說實話，剛才我也沒忍住想繼續下去了。

 

於是去敲了敲浴室門撩撥他。

 

推開門看到他正淋在水裡，手中握著某物，難耐的仰頭喘息。

 

「我……」

 

「寶寶……」

 

周雲瑾轉頭猩紅著眼看我，聲音喑啞低沉。

 

我鬼使神差，聽到自己說……

 

「我可以幫你……手動。」

 

他整個身軀似乎都顫了顫，看著我的眸光頃刻閃爍著深沉暗色。

 

「我……我可能做的不太好。」

 

下一秒，身子已經被撈進了浴室。

 

滾燙的唇含住我的耳垂，他低笑著。

 

「手藝不好，我也不嫌棄。」

 

我想起了第一次邀請他來家裡吃飯時說的話。

 

【我手藝不好，你別嫌棄。】

 

【當然不會。】

 

這也能開車？

 

16

 

出國的前一天，周雲瑾特地空出時間，要全天粘著我。

 

「寶寶，多做些餅幹牛軋糖什麼的，沒有你的日子我隻能靠著它度過了。」

 

周雲瑾好大一隻，掛在我身上，像個樹袋熊，我完全被埋在他的懷裡。

 

「三年，化妝品都過期了，你想要我做多少甜點？」

 

隻見這人拿頭發蹭著我肩窩，聲音幽怨委屈。

 

「那你離開那麼久，不會丟下我跑了吧……」

 

「我在你眼裡那麼不可信？」

 

「不是, 寶寶長得太好看，我怕別人惦記。」

 

油嘴滑舌。

 

當晚，他躺在床上從身後抱著我, 臉埋在我的肩窩, 安靜異常。

 

我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結果鎖骨處傳來一陣湿意。

 

「周雲瑾？」

 

我試探著問, 想要回頭看，他沒說話。

 

我在他懷裡轉身，看到他倔犟扭過頭。

 

捧著他的臉轉回來，一行淚順著淚痣劃下。

 

我一陣好笑又覺得可愛。

 

「乖乖，怎麼掉金豆子了？」

 

這張攻氣十足的臉, 哭起來讓人莫名其妙興奮。

 

完了我好變態……

 

「我好想你……」

 

「我還沒有呢。」

 

「提前想……」

 

「你要是想我了，沒有通告可以來找我呀, 我寒暑假也會回來。」

 

「真的嗎？」

 

他眨眨眼，認真地問。

 

「當然。」

 

「你不怕被發現了嗎？」

 

「現在不怕了, 被發現就公開, 我會和你一起。」

 

眸色轉瞬深邃，周雲瑾低頭含住我的唇，牙關輕啟，於是舌尖曖昧糾纏。

 

他低聲喘息：「寶寶, 我愛你……」

 

我環著他的脖頸回吻。

 

「我也愛你……」

 

氣氛火熱旖旎，漸漸失了控。

 

感受到他的滾燙，我抬頭輕輕親了親他的喉結。

 

「其實, 今晚可以……」

 

頓了兩秒, 在一片昏暗暖色中, 他強勢的壓了下來。

 

屋外電閃雷鳴, 雲潮翻湧，天落甘霖。

 

直至深夜，雨聲漸歇。

 

17

 

去波士頓以後, 除了每天的視頻通話，周雲瑾隻要一有時間就會飛過來陪我。

 

十二月份結課早, 他也恰巧休假，我們一起去了北歐，一個個國家看過去。

 

我在聖誕節這天看到了極光。

 

挪威特羅姆瑟的天空像是梵高潑灑的顏料, 豔麗的色彩給人帶來極致的視覺震撼和美感。

 

身旁是我最愛，也最愛我的人。

 

馴鹿、篝火、雪橇、鯨魚……

 

周雲瑾抱著我，我們坐在浩瀚的極光下, 這一刻，我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我忍不住了, 寶寶。」

 

「什麼？」

 

靠在周雲瑾身上, 我抬頭看他，手隨意撥弄著他外套上的紐扣。

 

「我想公開戀情。」

 

「好，那就公開。」

 

在他熾熱繾綣的目光裡, 我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

 

離開時，我看到了顧淵。

 

他瘦了些，也憔悴了。

 

一身落拓冷意裹挾，他沒有選擇上前, 我們遠遠的交換目光，然後像陌路人一樣擦肩而過。

 

兩條曾經交匯的線早已歸於平行。

 

而我，將帶著希望與熱忱繼續前行。

 

愛我所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