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愛裝S。

 

我競選工作崗位時，她突發心疾，暈倒在家。

 

接到電話，等我匆忙趕往醫院，她才悠悠轉醒，笑著說自己在開玩笑。

 

最後，因態度不端正，我升職無望。

 

春節那晚，我出錢出力，準備了心心念念的跨年煙花，隻等在午夜留下紀念。

 

她卻嚷嚷著頭疼，點名要我這個兒媳送她去看病。

 

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可一向沉默的丈夫、兒子卻指著我鼻子罵。

 

「你這個兒媳怎麼當的！為了玩樂，居然置咱媽於不顧！」

 

「我和爸爸還得看煙花秀呢，當然是媽媽你去，不然這個家要你有什麼用！」

 

1.

 

看著面紅耳赤的父子兩人，我卻覺得可笑極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我一有什麼活動安排，事到臨頭，婆婆總會突發意外。

 

心悸、頭暈、腦梗。

 

隻有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的。

 

一開始，我信以為真，毫不猶豫推掉即將要上臺的升職競選。

 

等趕到醫院，婆婆卻和個沒事人一樣，樂呵呵地坐在長椅上。

 

「小玫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一有風吹草動就想從工位跑出來，工作為重，少偷點懶！」

 

這話被跟來的領導聽見。

 

於是，等了幾年的升職機會徹底泡湯。

 

到後來，我的生日宴、有大佬在場的同學聚餐、談合同訂單的最關鍵時刻，婆婆都要橫插一腳。

 

我也試過直接不搭理。

 

結果就是由老公跑來現場鬧。

 

「我媽生病了，你們這些周扒皮還扣著我老婆不讓走，她最煩你們了，真是沒眼力見！」

 

不管是多小的病，我這個兒媳婦必須在場。

 

我被搞得心力交瘁。

 

本想趁著大年夜好好放松一下，買了一大箱煙花來放。

 

可婆婆還是不肯消停。

 

等我忙前忙後，布置完現場，她又開始捂著頭喊疼。

 

可這一次，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她是你媽，在血緣上，和我這個兒媳沒半毛錢關系。」

 

「病了暈了，兒子不管，每次都來找我幹什麼！」

 

面前的莊志國沒料到我會拒絕，愣了愣，假意溫柔地來摟我。

 

「小玫啊，你在醫院工作，熟門熟路的，陪著媽去我們才放心啊。她也是信任你，你看……」

 

我瞥了眼癱倒在椅子上，不時「哎呦哎呦」幾聲的婆婆。

 

不給她頒個奧斯卡獎真是可惜了。

 

「可我今天請假就是為了休息放松。」

 

「看咱媽這身體狀況，以後免不了經常往醫院跑，今天你去，多去幾次就熟練了。」

 

我雙手抱胸，鐵了心要當這個甩手掌櫃。

 

2.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樂樂從一旁衝了過來。

 

「你住奶奶家，吃喝都靠爸爸，現在居然連陪奶奶看個病都不願意！」

 

「難怪電視劇裡都這麼演，惡毒媳婦欺負婆婆，今天你要是不陪奶奶去看病，我就不要你這個媽媽了！」

 

？？？

 

他算哪根蔥？

 

老公聽了，滿臉欣慰，隻等我服軟。

 

樂樂平日裡都是婆婆幫忙帶的，沒想到我一時疏忽，兒子竟被養成了這樣！

 

就算是從肚子裡爬出來的親生骨肉，我也忍不了這樣的威脅。

 

「你也住家裡，吃喝靠別人，怎麼不主動跟著去醫院，道德綁架起別人來頭頭是道，還真是和你奶奶一脈相傳啊！」

 

被我這麼一反駁，樂樂頓時漲紅了臉。

 

「我……我年紀小，去了也幫不上忙。」

 

「再說了，煙花不就是給我準備的嗎，我去了誰玩！」 

 

他不提煙花還好，一提更來氣。

 

早在春節前，我就和這兩父子念叨了好幾次想放煙花。

 

老公隻是淡淡回復。

 

「你想玩就自己準備，年末了我很忙。」

 

樂樂也是一臉鄙夷。

 

「媽，你多大人了，還玩年輕人的東西！」

 

那好，我自己準備，自己享受。

 

從選品、購買到位置擺放，從頭到腳都是由我一個人完成，什麼時候成了給他準備的？

 

我深吸一口氣。

 

「你說得對，我確實考慮不周。」

 

「煙花我先帶走了，其他地方也能放，你跟著你爸好好陪老母親看病去吧！」

 

說完，我把成箱的煙花搬進汽車後座，開車就想走。 

 

而後隱約傳來樂樂不滿的哭鬧。

 

「憑什麼！我要玩煙花，這是我的！你不準拿走！」

 

可我連頭都沒回一下。

 

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他的媽媽。

 

憑什麼要犧牲自己，去滿足他們一大家子的要求？

 

3.

 

這一晚，老公給我發了無數條消息。

 

「回來！你是怎麼當媽和兒媳的？在我們老莊家，就是要以長輩孩子為重，大過年的擺什麼臉？」

 

「翅膀硬了？不聽話了？非得給你點教訓才老實是吧！」

 

我通通沒有回復，隻覺得手機那頭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直到第二天回到醫院復工，這才明白他話裡的「教訓」是什麼意思。

 

「許玫醫生？你不是辭職了嗎？」

 

前臺小護士疑惑地望著我，又自顧自接著道。

 

「姐夫昨天跑到醫院，說家裡老人生病需要照顧，你決定辭職當家庭主婦來著。」

 

「雖然上次職稱沒選上，但機會多得是，許姐你太想不開了，說不幹就不幹！」

 

我愣在原地。

 

辭職？

 

我怎麼可能會同意辭職！

 

苦讀那麼多年醫學專業，兢兢業業在崗位上堅守，沒有人比我更珍視現在的職位，憑什麼要我去當家庭主婦！

 

「我根本沒打算辭職！上面審批通過了嗎？」

 

我著急地直跺腳。

 

「啊？你們夫妻倆怎麼不商量好啊，昨晚姐夫強烈要求，當場就走完流程了，要是再想任職，得按規矩從底層做起！」

 

心底寒意升起。

 

原本就算升職泡湯，再堅持幾年，總能有機會。

 

但這次，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我坐在長椅上，低頭抹著淚。

 

前臺小護士拿著張病歷單遞過來。

 

「或許姐夫是太心急了，沒和你商量就做了決定，你家老人病得那麼嚴重，確實得好好打算。」

 

我苦笑幾聲。

 

「病得嚴重？做戲罷了……」

 

下一秒，看清病歷單內容的我愣在原地。

 

「張翠梅，女，胃癌晚期……」

 

張翠梅，不就是婆婆的名字嗎！

 

心中翻起驚天駭浪，我猛然抬起頭。

 

「這份病歷單哪來的！莊志國給的？」

 

「姐，你別開玩笑了，剛送檢拿回來。」

 

「最近你婆婆老來醫院，醫生正好給她做了個全身檢查，不查不知道，居然真得病了！」

 

小護士還在耳邊繼續念念叨叨。

 

但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4.

 

一路上，我緊趕慢趕回了家。

 

正想打開門，卻聽見裡面老公和婆婆的竊竊私語。

 

「許玫這個賠錢貨，給她工作辭了，看以後還敢不敢得瑟！」

 

婆婆的聲音中氣十足。

 

「昨晚我都答應了燕燕請她看煙花秀，這黃臉婆居然敢把東西帶走，讓我的臉往哪擱！」

 

老公莊志國聲音裡帶著憤恨，就連兒子樂樂也在一旁嘰嘰喳喳討論。

 

「我不要她當媽媽，我要燕燕阿姨！」

 

屋內三人對這個名叫「燕燕」的人很是熟捻，但我在場時，從未聽他們提及過。

 

莫名地，隻覺得這個名字非常耳熟。

 

「我們幫她拿下訂單、競選崗位、還一起慶祝，燕燕阿姨肯定很喜歡我！」

 

直到樂樂的這句話，我才猛然想起燕燕是誰。

 

醫院裡最炙手可熱的新晉主任醫師，在上次的競選大賽中一騎絕塵。

 

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人，短短幾年內就有了這樣的成就。

 

甚至幫醫院談下了許多大單。

 

一個恐怖的猜想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顫抖著手打開手機，通過醫院就職員工信息，找到了燕燕的社交帳號。

 

十月二十八號，我落選那天。

 

「好開心，最難纏的對手臨陣脫逃了，成功拿下！」

 

十一月十五號，我的生日。

 

「擁有暖心的朋友簡直太棒了，帶著孩子一起給我慶祝升職，真是破費了 ！」

 

圖片裡是我提前半個月預定的餐廳和菜品。

 

十二月三號，她成功幫醫院籤下大單。

 

「嘻嘻，有一個好的人脈有多重要，一個電話打來，我直接去撿現成的！」

 

怎麼也找不到的提案書，就這樣靜靜躺在她手裡。

 

老公和婆婆聯手。

 

一個把我叫走，一個將我的努力拱手相讓給另外一個女人！

 

憑什麼！

 

屋內傳來婆婆貪婪的聲音。

 

「志國，你可得好好和燕燕培養感情啊，她家那麼有錢，要不是當初出國，你倆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哪還輪得到許玫來佔我們家便宜！」

 

莊志國聲音充滿眷戀。

 

「這一次，我不會再錯過燕燕了！」

 

我聽得直作嘔。

 

莊志國不求上進，在一個小公司裡坐班，工資到手自己用都缺。

 

家裡的吃穿用度，大多靠我。

 

佔他們家便宜？真是可笑！

 

看著手裡那張薄薄的診斷單。

 

原本我不打算把事情做絕。

 

將真相告訴婆婆，然後好聚好散。

 

可現在，我反手將紙張撕得粉碎。

 

既然你愛裝病，那我不介意假戲真做！

 

5.

 

在外面又呆了會，我才悠悠回家。

 

見我進門，老公莊志國裝作不經意地搭話。

 

「老婆，我給你工作辭了，春節你就在家好好照顧媽，別把心弄野了，天天不著家！」

 

盡管做好了準備，但還是被他理直氣壯地語氣氣到。

 

「她後代是S絕了嗎，得我這個外人來照顧？」

 

莊志國面色鐵青，不知想到了什麼，瞬間挺直腰板。

 

「大好日子沒工夫和你計較。我和樂樂要去海南度假一周，你不照顧媽，誰來照顧！」

 

「你們去度假，憑什麼要我留在家裡！」

 

「媽身體不好，跑來跑去受不了，你是醫生，當然最專業。難道你要為了一己私欲，毀了我和樂樂的行程嗎！」

 

婆婆也上來道德綁架。

 

「小玫啊，這幾天就麻煩你了，畢竟我這個老骨頭，需要有個人在身邊呆著。」

 

兒子歡歡喜喜拍著手。

 

「去海南！三人世界！好開心！」

 

此話一出，嚇得老公和婆婆一下子變了臉色，忙不迭上去捂他嘴。

 

我卻充耳未聞，心裡巴不得他們趕緊走。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

 

燕燕社交帳號上的動態再次更新。

 

「放假七天，直飛海南，有一個說走就走的朋友真好！」

 

朋友？真是開玩笑。

 

她明知道莊志國是個有婦之夫，居然還能這麼理所應當地享受好處、一起旅行曖昧。

 

樂樂和莊志國臨走前，還把我備在家裡的醫療用品，全部打包扔掉。

 

「小玫啊，媽要是身體不舒服，直接去醫院就行了，家裡放這些藥，萬一過期了，是有隱患的！」

 

他和婆婆對視一眼，兩人笑得意味深長。

 

父子兩人怕我闲得沒事，破壞了他們和燕燕的海南之旅，特意找了一堆理由。

 

看著垃圾桶裡的布洛芬、阿司匹林，我沒有阻止。

 

止痛藥都被扔了。

 

那到時候你媽疼得S去活來，就不關我的事了。

 

對於接下來去海南的安排。

 

面前的莊志國臉上帶著春意，婆婆也是嘮叨個不停。

 

什麼「生米煮成熟飯」、「天倫之樂」、「好日子」……

 

想得美！

 

七天後，我讓你們母子陰陽相隔！

 

6.

 

眼瞅著莊志國父子離開。

 

婆婆為了幹擾我、不讓我好過，天天在家裡使勁折騰。

 

今天頭疼，要我去幾十公裡遠的指定藥店買藥。

 

明天腰腿酸痛，讓我找個中醫按摩師給她治療。

 

甚至大冬天，嚷嚷著要吃樹上現摘的桑葚。

 

相比起以前，更加得寸進尺。

 

我都一一答應下來。

 

在外人、鄰居面前做足了戲。

 

她要買藥，我就挨家挨戶去詢問合適的藥店。

 

按摩師，那就大張旗鼓請一堆人上門。

 

更是親自把買來的新鮮水果，分給上下樓層的八卦大媽。

 

就在婆婆沾沾自喜，以為「馴服」我時。

 

殊不知，她從前樹立的好脾氣婆婆人設已經完全崩塌。

 

昔日在外人面前講的小話，也成了斤斤計較的證據。

 

這天，她躺在床上，又開始嚷嚷著喊疼。

 

「小玫，我肚子好痛，站不起身來了！」

 

「你快去把便盆拿給我，這兩天估計都得在床上解決了！」

 

她邊喊，手指邊明確地指了指床邊的陶瓷盆。

 

看不出絲毫疼痛引起的不適。

 

我從客廳走進她房間，沒有動作，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自打莊志國離開後，她吃喝拉撒睡幾乎都在床上解決。

 

甚至偷偷買了個陶瓷便盆。

 

每次解決完，不是灑在床單上，就是故意往我這方向打翻。

 

「快點啊，我要憋不住了，到時候拉在床上，更難清理！」

 

「我也不想麻煩你的，但這種事，總不能讓鄰裡來幹吧！」

 

婆婆催促著，言語中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你要是不幹，那就是不孝，等著被唾沫星子淹S吧！

 

要是妥協了，就得乖乖給我把屎把尿！

 

我熟練地將便盆塞到她身下。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婆婆扭動著身軀，幅度很大，衣褲、被套和便盆幾乎快挨到一塊去。

 

「哎呀真不好意思，憋太久了，麻煩小玫清理下吧！」

 

為了報復我的不情願，婆婆過了許久才結束。

 

清理？

 

清理你妹！

 

在婆婆幸災樂禍的神情下，我端起便盆，毫不猶豫對著她的頭扣下。

 

7.

 

「啊啊啊，噗啊啊啊！」

 

由於是平躺著的，傾瀉而下的糞水直勾勾全倒在婆婆臉上、嘴裡。

 

此時此刻，她哪還顧得上裝病。

 

整個人直勾勾從床上跳了起來。

 

正想朝我撲來。

 

下一秒，又重重摔回腥臭、蠟黃的床單上，濺起一片黃色的水漬。

 

「好痛！胃好痛！小玫救救我！」

 

婆婆疼得滿臉扭曲，褶子擠出一條又一條，滿頭冷汗。

 

這才是病人該有的狀態。

 

看來是胃癌發作了。

 

我故作擔心，但身體卻誠實地遠離。

 

「媽，你又發作了？等著，和以前一樣，我給你買藥去！」

 

「不！我要去醫院！送我去醫院！」

 

我滿臉不解。

 

「媽，你這都是老毛病了，之前也沒見你要去醫院啊，別太小題大做了。」

 

婆婆在床上打滾，疼得口不擇言。

 

「你個小賤蹄子，我讓你帶我去，照辦就行了！」

 

「疼S我了，等志國回來，我要你好看！」

 

切，誰怕誰。

 

我懶得再理她。

 

把房門一關，坐在客廳裡打起了遊戲。

 

牆壁那邊的人，從一開始的叫罵，到後來疼得不行，苦苦哀求。

 

最後，知道我是故意裝聽不見，什麼惡毒的詛咒都開始往外飆。

 

「叩叩叩。」

 

直到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玫，你在家嗎，我怎麼聽到你婆婆喊救命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