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設計到縫制,做了半個多月,才一點點地把衣服做好。
那是她的遺作,也是我的寶貝。
是了,我得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打包送去港城了。
可還沒等我回到家,南妤就給我發來了一個視頻。
伴隨著五條長達 60 秒的語音。
我點開視頻,裡面竟是沈川和許暖陽的婚禮現場。
兩人被周圍的親朋好友起哄接吻。
許暖陽嬌羞著,低著眉眼不敢看沈川。
沈川卻在眾人的起哄之下兩手捧著許暖陽的臉深情地吻了下去。
我心口陣痛了一秒,但很快平復。
正要關掉視頻時,卻看見許暖陽松開沈川的手,臉轉過來正對著鏡頭這邊。
一時間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明晃晃地展露在我眼前。
嫩粉色的刺繡旗袍,胸前那朵精致的芍藥花。
那是我媽給我做的衣服。
11
我氣得手指發抖,顫抖著點開了南妤的語音。
十句八句都在罵沈川。
她語音自動播放完畢,我也得知他們的婚禮此刻就在北城的禮堂裡舉行著。
南妤也認出了我媽做的那件衣服。
氣得立馬訂了飛機票說要來找我。
我顧不得許多,打了車就往禮堂去。
一路上,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把衣服拿回來。
等我到達婚禮現場時。
他們兩人已經從臺上下來打算開始應付賓客了。
看見我的那一刻,沈川下意識地用身體擋住了許暖陽。
一身英挺西裝的他對我防御姿態十足。
我忍著淚意狠狠地盯著他身後的許暖陽。
卻一眼看到那件衣服的袖口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
沈川走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就要往後臺走。
「渺渺,晚點我會跟你解釋。」
許暖陽也怯怯地走來拉著我的手,目露懇求:「渺渺,算我求你了,別鬧事好不好?
「等婚禮結束我就把小川還給你。」
沈川SS地拉著Ťûₖ我的手,沒讓我動彈半分。
他察覺我在掙扎,眼神立馬帶了些警告的意味:「渺渺,別鬧。」
我奮力甩開他的手,甩不掉我就踢他的腿、他的肚子。
我朝許暖陽大吼:「把衣服脫下來!」
12
許暖陽立時被我吼哭。
周圍的賓客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紛紛側目看過來,一時間我們三人成了整個禮堂的焦點。
沈父沈母不知道從哪裡出來,連忙拉著我的手往後退。
沈母賠著笑臉對我百般懇求:「渺渺,好孩子,我們進去說,這兒人太多了,不方便。」
我掙開她的手,力度大得她踉跄幾步險些跌倒。
沈川猛地上前拽了我的手就拖著我往後面去。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直到看不見前臺的賓客他才猛地甩開我。
「夠了!周渺!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
「今天這是什麼場合你心裡不清楚嗎?非得讓大家都難堪你才罷休嗎?」
他力度太大,我本就在氣頭上。
一時沒站穩伴隨著踉跄的腳步當即就跌倒在地。
落地的一瞬間,手心立即傳來了鑽心的疼。
生理性的淚水瞬間蓄滿了眼睛。
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打過我。
我剛剛竟還荒唐地想著。
他拉我進來隻是想要和我道歉。
可摔這一下,我徹底清醒了。
我渴望愛我的,疼我的,到頭來傷我最深。
我緩緩地從地上坐起來,看著汩汩流著血的手心出神。
沈川也愣住了,他急得大步跑過來。
一連說了好幾句的對不起,把我扶起來後又蹙著眉紅了雙眼,心疼地捧著我的手不停地給我吹氣。
聲音也是止不住地慌亂:「渺渺,對不起對不起,我被氣昏了頭,疼不疼,渺渺?」
他急得手都抖了起來,找不到擦血的東西,他下意識地用西裝袖口擦起來。
13
我猛地將他推開。
許暖陽卻在這時候進來,她一下撞到沈川的懷裡拽著他的手臂不放。
簌簌流下來的眼淚弄花了她精致的妝容。
「小川,是我的錯,我不該看上渺渺的衣服的,你別和渺渺起爭執了,我脫,我現在就脫。」
說著她當場就把手背到身後去解拉鏈。
沈川抬手按住不給她動,嘴裡也是不饒人地說:「不許脫,一件衣服她就興師動眾的,還不管你的名聲讓你當眾脫衣服,她太任性了。」
可他忘了,他的西裝上沾了我的血。
這一動,粉紅色的衣服就多了點刺眼的紅。
「滾開!」我的眼前被那刺眼的紅傷得模糊起來。
氣得聲音都嘶啞了,我猛地推開沈川,伸手就去解衣服。
許暖陽卻叫著故意往旁邊躲。
「渺渺……我,我現在就脫,你別激動,你得讓我件衣服換吧,我裡面……裡面隻有胸貼……」
我一點都不想聽,此時此刻我隻想拿到我媽的衣服。
沈川再次制止了我的動作,把許暖陽SS地護在懷裡。
「渺渺!夠了,我現在就讓她脫給你,你別再鬧了,不過是一件衣服,你何必鬧得這麼難看?」
「這是我媽做給我的!她憑什麼穿!我讓她脫她就必須脫!」
沈川眼底閃過一絲的慌亂,我想他大概也是忘記了這件衣服對我的重要程度。
所以才任由許暖陽穿的,想到這兒,我更是生氣。
我像隻嗜血的兇獸,半步都不肯退讓。
沈川終於緩下語氣:「等會兒,我讓人送件衣服過來。」
「現在,立馬脫!」
我不容拒絕的語氣讓沈川一愣,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Ṱůₛ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許暖陽最終還是當著我的面脫下了衣服,沈川脫下自己的西裝忙把哭成淚人的她裹起來。
對我也沒了心疼和憐憫。
他把衣服甩到我腳邊:「拿去!周渺!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刻薄?
「我……已經快要不認識你了。」
說著他聲音也有了些哽咽,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他咬著牙:「周渺,你好自為之。」
他帶著許暖陽離開,沈父沈母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看到的就是我抱著衣服泣不成聲的樣子。
沈母嘆了口氣:「渺渺,小川都和我們說了,他和暖陽隻是逢場作戲,你以後還是我們沈家的兒媳婦,你怎麼就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呢。」
她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滿:「你這以後……誰還敢讓你進門呢?」
我抱著衣服一言不發地走了。
沒關系,衣服拿回來了就好了。
14
南妤來了以後陪著我在外面住了三天。
而這三天,沈川結婚的消息也鋪天蓋地地在新聞上報道了出來。
許暖陽頂著沈家少夫人的頭銜招搖過市。
而沈川也在集團內部官宣了他的夫人。
像是在給我示威一樣,我除了不知道該怎麼和我爸說之外。
沒覺得有多難受,我和南妤站在病房門口遲遲沒進去。
原本還天天對著病友炫耀女婿的小老頭,今天卻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我想,他大概在自責,可這明明不是他的錯。
我爸嘴上總說不滿意沈川,其實心底不知道多歡喜。
他不過想要表現出一副我不稀罕你家條件的姿態來保護我。
可實際上每次和沈川見面,他的手指總會不自覺地捏著袖子。
他怕啊,他怕沈川看輕了我。
因為我家條件比不上沈川。
自從我媽走了以後,他不僅把自己當大學教授時攢了半輩子的錢都給我。
還自己去做外快,恨不得把天底下能賺的錢都賺了。
然後全都塞到我手裡,好叫我在沈川面前有個底氣。
可我總對他說,沈川是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對我最好的人。
他不會的,他永遠都不會對我不好,不會輕視我的。
我爸從來都不相信,因為他堅定地認為沒有人會比他待我更好了。
可每次他這麼說,我就會想起沈川和我表白的那天。
那是一個初春的傍晚,他紅著臉對我說要不要在一起後,我抱了他。
然後激動得一晚上都沒有睡。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睡醒,他就給我打了電話說自己在樓下。
我下去看著他滿臉的露水和湿漉漉的衣服後才知道,他在我寢室樓下站了一晚上。
他害怕我是一時衝動才答應,第二天就反悔了。 ṭṻ₄
也害怕自己太草率,對我不負責,想著要不要讓我再考慮考慮。
可他又說,害怕我一考慮就反悔了,所以坐立不安,想要立刻見到我。
不知不覺就在我寢室樓下站了一整晚。
那時候的我就想啊。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一點都不像談過戀愛的。
後來的他更是在我考研壓力大得睡不著的時候頂著寒風在我寢室樓下給我打電話。
秋風凍得骨頭都打戰,他被凍得直哆嗦了,卻還是朝我笑。
南妤將我從過去的回憶裡拔了出來,她拍拍我的背:「走吧,去看看叔叔吧。」
我爸一看見我就揚起了笑:「渺渺,來啦。」
我抿著嘴,卻還是讓嗚咽從喉嚨裡溢了出來。
那天,我爸抱著我說了很多話,卻沒一句責怪。
我知道,他是我最後的底氣。
15
第二天一早,我就帶著一隊人馬上門了。
開門的是一身紅色蕾絲睡衣的許暖陽,她一看見我就愣了兩秒。
剛想出言譏諷我,揚起的譏笑剛出口。
房內就響起了關門聲。
她立馬換了副嘴臉:「渺渺,你怎麼來啦?
「我那天,那件衣服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媽媽給你的遺物,我……我給你道歉好嗎?」
我冷眼看著她沒說話。
她當即軟了腳朝我跪下來:「我跪下來給你賠罪了,渺渺,你原諒我好不好,還有半個月,小川就會和我離婚了。」
南妤從我身後衝出來,帶著浩浩蕩蕩的搬家隊伍撞開她進去。
「好狗不擋道。」
沈川這才注意到門口發生的事,匆匆從衛生間出來。
看到許暖陽跪在地上立馬著急起來:「暖暖——」卻又在看到我後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他走過來扶起地上柔弱不堪的許暖陽,有些尷尬地咳嗽了聲:「你怎麼回來了?」
我冷笑一聲,還真是夫妻呢,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沈川眼底閃過一絲的局促。
「渺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以為你那天……
「回來就好,我已經和暖暖商量好了,明天就把旁邊的那棟房子買下來,以後這間房子我和你住,暖暖就住我們旁邊,這兒還是我們的婚房。」
南妤卻在屋子裡問我哪些東西是我的。
我沒理會沈川他們徑直走進去。
而等我走到主臥時才發現,哪裡都找不到半點我存在過的痕跡。
不屬於我的化妝品、衣服還有床單。
連床頭貼著的那個喜字都在笑我私闖民宅。
許暖陽看著我在主臥門口站了良久,忽然跑到我面前來說:「小川這幾天不太舒服,我怕他出事,所以搬過來打地鋪了,渺渺你別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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