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氣急敗壞趕著來搶劍,罵了我一句「賤人」。
卻被我一劍劃破衣襟,又一劍挑散發冠。
雲若睜大雙眼搖頭往後退,淚盈於睫。
「瑤光師姐這是做甚?我隻不過是……」
我沒讓她把話說完,出手就是S招。
手腕一轉,遠山那把名劍就往雲若脖頸間抹去。
周圍的驚呼我聽不到,望月宗弟子滿臉的震驚我看不到。
我隻看見雲若那一剎那仿若被捆住手腳,我隻要把劍劈下去。
劈下去,就能S了她。
我不能修仙,什麼仙術仙法我通通不會。
我會的,全都是從前在家裡跟著師父,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練成的凡人劍術。
可我願拼上性命,以凡人之軀,弑一弑仙!
劍刃離雲若隻有一寸距離時,她卻被一股大力掀飛了出去。
我看著她如破抹布一樣撞在高大的佛音松上,然後掉下地來又滾了幾下,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血的鮮紅讓我神智有一瞬的冷靜,心髒卻更加瘋狂地跳動起來。
望月宗的人一派指著我吵吵嚷嚷,一派圍在雲若身邊。
明決流照和蘭若就在我身邊,手持長劍,四周還躺著幾個「哎喲」呼叫的望月宗弟子。
我低頭看了一下我握劍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師姐……」蘭若小聲喊我。
我朝望月宗扔下那把劍,對蘭若微微笑了下。
眼前視線有些模糊,我拼命壓下狂跳的心,努力站穩。
還是踉跄了下。
有些疼。
蘭若和流照忙一把扶住我。
我轉身看向身後,果然是師尊。
他就在我身後兩步之遙,目含擔憂。
見我轉身,便上前一步。
「穩住氣息,別亂。」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一個小沙彌便匆匆跑過來,對師尊行禮道
「神尊,師父說梵音鍾有異動,請神尊前去相商。」
師尊點頭,卻沒動身。
「明決,你們帶你師姐回房好好休息。」
「沉玉神尊難道就這麼走了嗎?不該給我們望月宗一個說法嗎?」
還是那個不知S活的遠山。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想告訴遠山有什麼盡可對我來。
誰知師尊一甩袖,遠山便好像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佛音松上。
「我不給,又如何?
「現在隻是小小懲戒,如此已是太給你們臉面了。」
說完就給我們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隨小沙彌走了。
流照打蛇隨棍上:「聽到沒有?再讓小爺聽到你們嘴裡說出攀扯我師姐的一句話,小爺就掀了你們望月宗。」
等被蘭若和明決流照送回房間時,我已經說不出話了。
疼,渾身疼,但又不知道到底哪兒疼。
從心髒裡流出的血,一寸寸地灼燒我全身。
清晰的痛楚讓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蘭若看我臉色不對,著急地問我怎麼了。
看我不應,又催動傳音符給師尊傳音。
小師妹果然靠譜。
我可以放心暈過去了。
眼睛閉上前我看了一眼在後邊一臉驚慌不知所措的明決,還有和猴子一樣上蹿下跳扎煞著手不知道想幹啥的流照。
怨種師弟,啥也不是!
再醒來時,天已大亮。
我試著活動了下身體,一切如常。
看來師尊把我救過來了。
看了下屋內環境,明顯不是我之前住的那間。
不敢耽擱,我立馬起床整理好自己,推門出去。
一個腦袋圓圓,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和尚正在堂前圍爐煮茶。
老和尚有些面善,看見我,笑眯眯地示意我過去。
我趕緊上前,正斟酌該說什麼才好,就聽老和尚說道:
「一別五十年,施主的傷痛可有緩解?」
10
明天就要進鎮妖塔歷練,師尊卻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想做飯給我們吃。
本來以為要等很久,沒想到明決和流照三盤棋還沒決出勝負,就被師尊喊到了飯桌邊。
還特地把一盤腌篤鮮放我面前。
我自然不能不給師尊面子呀,一馬當先夾了一片筍,沒想到意外好吃。
「好吃好吃。
「像我以前在家鄉吃過的味道。」
師尊對我的反應很滿意,唰地一下打開折扇,喝著茶悠悠扇起了風。
有了我的以身試菜,明決流照放開了吃起來。
沒想到的是小師妹,竟然在明決流照間左突右進,絲毫不落下風。
還瞅機會給我夾了不少菜。
我看得目瞪口呆。
飯吃完,我清了清嗓子,不太好意思地開口:
「師尊,明日的鎮妖塔歷練,我能不能也去?」
師尊疑惑看我,轉而又放松。
「去玩玩也好,就當散心。」
可明決流照都在一旁瞪我。
我這次沒有瞪回去,反而小意懇求: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亂走,你們把我放一個安全點兒的地方就行。
「絕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當著師尊的面,明決和流照隻得答應。
唯有小師妹認真地說:「師姐,我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我真的好感動,當晚立馬熬夜給兩位師弟做了好吃的。
當然還給小師妹做了榛子酥和松子糖,雙份!
進塔後明決和流照把我放在入口處的松林裡就要帶著小師妹走,連句小心也欠奉。
我猜大概是他倆不忿小師妹的零嘴比他們多吧。
我撇撇嘴,坐到大石下等他們。
誰想到小師妹不願走。
「我就在這兒,陪著師姐。兩位師兄自去吧。」
直到明決和流照不見了人影,我才反應過來。
「小師妹,鎮妖塔歷練對修仙者來說,是很不容易的機會,你不用顧忌我,快去追明決和流照吧。」
「我不要。」小師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自從見到小師妹,她從來沒有在言語上這麼明確地拒絕過我。
「師尊收我為徒時,承諾過我,隻要不違天理門規,我可以隨時說『不』。」
我想我此刻神情定然呆滯得像一隻木雞,不然小師妹不會拿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晃得我腦子有些暈。
小師妹之前過得肯定很辛苦吧?連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
不過幸好已經被師尊帶上了清明山,此後仙途漫漫,有師兄罩著,有師尊護著。
自有一生爛漫可以治愈這些年的艱難。
我卸了身上力氣,隨便往身後草地上一躺。
「小師妹以後不怕啦,師尊和明決流照,會護著你成仙,安穩一世的。」
「那師姐你呢?」
「我不能修仙,說不準哪天就被閻王爺收走啦!」
鎮妖塔幻境裡竟然有風,我抬起手擋光,臉旁邊的野草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劃在臉上有點痒。
竟無闲事掛心頭。
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小師妹好像說了什麼,聲音有些哽咽。
我有些昏昏欲睡,聽不真切了。
這樣好的天氣,合該好好睡一覺。
睡吧,都睡吧~
11
鎮妖塔一共九層,妖鬼精怪多得很。
千機寺歷代僧人,隻要是抓住了妖,就往裡面送。
多少年下來,裡面的妖怪弱肉強食,早就被幾個大妖怪劃分了地盤,佔了山頭當起大王來了。
鎮妖塔日日都有僧人佛力加持,這些大妖看出塔無望,便和住持講條件。
結果就是大妖們管束好自己的地盤和手下小妖。
仙門弟子進入鎮妖塔歷練時,大妖們也要提供方便,並且保證弟子們的安全。
我不能修仙,歷練得少。
這次進了鎮妖塔看哪都新鮮。
塔內幻境由佛力加持,和外面的世界沒什麼區別,沒遇到妖怪的時候可能還更祥和一點。
小師妹睡得很香,我靠在石頭上看著遠處。
直到遠處天空像水紋一樣波動起來,又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小師妹立馬醒來,拔劍站起看向巨響方向。
明決和流照從大石頭後邊走出來,神色凝重。
幻境內環境有變,這不是有強大靈力衝擊,就是維持幻境的靈力有變。
這是要發生大事了。
明決當機立斷,掐訣要開啟出口送我出去,卻發現已經打不開了。
沒辦法隻能帶上我一起去。
發出巨響的地方是一個小山包,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了。
小山包現在已經算不上山包了,因為它憑空出現了一個大坑,不時還有碎石滾落。
我在圍觀的人群裡找來找去,最終在左邊不遠處看見了望月宗的人。
也看到了那個天真爛漫的雲若。
我轉回頭,繼續看著那個大坑。
聽著身邊的仙門弟子嘰嘰喳喳討論這是怎麼了。
出口關閉,任何人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敢貿然進來。
但我知道師尊在外面通過相裡鏡能知道我們遇上麻煩了,肯定會想辦法打開出口的。
我們隻要在這段時間內不出亂子,等待救援就行了。
但明決表情還是有些凝重,和幾大門派的弟子們在商量著什麼。
氣氛正焦灼,忽而山包下方的密林裡走出兩個人。
一個身穿玄衣,破爛而髒汙,前襟上一大片血汙。
另一人是個嬌小的女子,正用力攙扶著那個高大男子。
我又看了一眼雲若,她面色發白,看著驚恐得很。
有人大聲呼喊,詢問那兩人是哪位仙友。
但不見回應。
接著又有一人從密林裡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朝女子質問著什麼。
我們一大群人,就這麼站在隻剩一半的小山包上,看著山下這三人虐戀。
也奇怪了,他們好似看不見我們這群人。
本來吵吵嚷嚷的山包上,此刻上墳一般寂靜。
太詭異了!
流照拉住我衣角往我身邊靠:「師姐,這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幻境鬼打牆了吧!沒事,師尊肯定會救我們的。」
下方的三人還在拉拉扯扯,聽來不過是
「我是愛你的,可是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你若不愛我,我滅了這天下又如何?」